他远远看到祝怀南,大喊道:“你中邪了!”
祝怀南也不理他,狠狠踢了一脚喷泉后愤愤走进房子,砸了鱼缸一把捞起条小可怜,奔到厨房里,把鱼往砧板上一拍,说:“晚饭!”
厨子眼巴巴望着还在流理台上甩尾巴的金龙鱼,吓得差点没尿裤子。
闹也闹了,疯也疯了,终于精疲力尽的祝怀南弓背爬进了自己的卧房,瘫坐在床边喘气。
祝致远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倚在墙边看他,挑着一边眉梢说:“怎么,今天没见到弟妹吗?”
祝怀南一听到这个称谓眼内忽地一跳,情绪激动地说:“别和我提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算是瞎了眼了。”
祝致远笑起来:“哟,你又这是唱的哪一出,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乐得快要飘上天了,现在又恨不得要把人吃了。”
祝怀南恨恨道:“我明明是赶去帮忙的,她——”他忽然很受伤地往后一倒,头仰在床面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情绪低落地说:“她让我滚。”
祝怀南实在疑惑,为什么自己每每想做些好事的时候,总会被人这样或那样的误会着。
侄女生日那些天,他和梁向晚正好闹矛盾。他因为生活所迫做娱记的事情终于被她发现,她拖走了他的车子,又偷偷带着tik上了飞机。
因为吵架而离间了他们,又因为疏远而造成了他的内疚,再由于内疚变得不敢和梁向晚说话。
该怎样才能讨她欢心呢?
祝怀南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许久,这才鼓起勇气和他爸爸说要努力工作,先拍一部电影练练手。
谁知道老爷子动了气,将手里的一叠子文件甩到书桌对面的他身上,怒意昂扬地说:“你要玩就给我好好地玩去,千万别和我说什么要工作,工作这二字由你嘴里说出来都玷污了它本身的意思!”
偌大的房间里甚至响起短促的回音。
祝怀南抓抓头发,狡辩道:“我是你儿子,你是我老子,我知道我以前是有些不对,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我还没浪过就乖乖过来求你。你就是不肯赞助我,也别说这些话来打击我吧。”
祝父气得脑门子冒烟,手里拿着一块镇纸要敲他,被藏在屏风后头的祝母赶出来夺了,骂道:“你老糊涂啦,我们家宝贝好容易开窍,你一打万一又回去了,怎么办?”
祝父望着老婆直叹气:“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把他宠坏了,他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一屁股坐回到老板椅上,抓起一本书遮在脸前,大声道:“出去!”
祝母则揽着祝怀南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来,说:“宝贝,你怎么突然就想拍电影了?”
祝怀南黑着脸,看起来很反感这个问题,于是含糊不清地说:“就是想拍了。”
祝母说:“要找人给你出这个钱,其实也不难,何况你自己不就有守恒的股份吗?你既然现在决意要一心向善了,和过去一刀两断了,要是不嫌妈多事,妈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祝怀南翻着眼白,拧眉道:“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啊。”又朝她递个眼色,示意她往下说。
“你哥哥近来正忙着守恒上市的事情,你好好跟在他后面学一学,既是担上一份责任,也是给你好好表现的一个机会。”她向祝父努嘴,笑眯眯地说:“别说想拍电影了,想搞个电影节都行。”
祝怀南叹口气,忧心忡忡地问:“不会很忙吧?”
祝父终于装不下去,将手里拿倒的书扔出去,怒道:“还是仔细玩你的去吧,趁早别给我丢人现眼,以后有人问到你,也千万别说是我的儿子!”
祝怀南冲老爷子做个鬼脸,悻悻走了。
祝怀南在家呆得不快活,连佣人瞧见他都把他当老鼠,唯有梁向晚的出现才能稍解忧愁。
把人从外头领进来的时候,几乎全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尤其是各色男人眼中羡慕嫉妒恨的神情,简直让他暗爽到不行,果然娶个漂亮老婆就是有面子,亏他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地郁闷了许久。
脑子被驴踢了?
哪像现在,真是越看越喜欢。
有一阵子,梁向晚酷爱将外套挂肩膀上的穿法,祝怀南时常笑她是村口叼烟袋的村干部,满身抖不下来的土。可这日再看到她这样的打扮,祝怀南却觉得满身的潮味,伺候老佛爷似地帮忙接过来外套。
家里有佣人过来帮拿,多看了梁向晚一眼,又不自禁地夸道:“少夫人真是漂亮。”
祝怀南立刻醋意浓重地瞪了这人一眼,呵斥道:“给老子滚。”
这晚梁向晚大方有礼,待人接物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祝怀南喜不自禁,每听一句夸就忙着感同身受,许是得意洋洋直至翩翩然到晕头转向,所以这一晚才释放了心里的小野兽扑向梁向晚乱啃。
他是第一次青涩,她也完全不在状态,两个人你来我往,刀刃相见,一路乒乒乓乓打到不可开交,终于到吹响号角两军对垒,真正决定生死的关头了,梁向晚忽然晾出白旗,以好亲戚为由高挂免战牌。
祝怀南就好像是在一万米的赛场上挥汗如雨拼搏到了最后一刻,就要享受胜利与欢呼了,却突然被取消资格,阻止了他的撞线。
那一刻的怨念之极自不必说,打定主意有一天她寂寞孤单冷了,他也要傲娇的一扭头,说一句:“不好意思,我大姨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