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朱月这人心高气傲,野心很大,出道那会儿演了个人设极好的古装剧,一下子就火了。只是高开低走,受累于他尚且青涩的长相和稚嫩的演技,一连多少年都没作品能再达到第一回的高度。
这个圈子里,锦上添花的就多,雪中送炭的却少,那时候朱月不被业界看好,被多少势利小人踩踏讥讽。也不知是受人怂恿还是本性如此,他当时冒险走了一条捷径,希望借助潜规则再次上位。
朱月的旁门左道走到祝怀南这边也是一个意外。
祝家二子,长子祝致远为人稳重,从小到大和父母没吵过一次架,人生完全按照家庭的计划来走,学业、事业、爱情都一帆风顺。
相比之下,如何驯服个性叛逆的祝怀南就成了家里最头疼的一桩事。当时二老被逼无奈,提出先给年纪轻轻的祝怀南定门情事,希望借此压一压他的青春热血。
祝怀南被逼着四处相亲,和一群名门淑女探讨人生,最后彻底恼了,在他爸爸生日宴上大发雷霆,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说自己是喜欢男人的。
梁向晚听到这里哈哈直笑:“所以朱月就把牌子递到你这边来了?”
祝怀南一噎,两颊火速红了,将她手边的一杯啤酒拿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一抹嘴,说:“是啊,怎么了,就是把牌子递过来了。就因为这件事,我被家里足足笑了几年,以后再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他还能不认识你?”
“这有什么,少爷我养在深闺,最注重的就是保密工作。你见过哪个真正的富二代天天抛头露面,在网上留图刷存在感的?不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我能识破他的画皮就行了。”
梁向晚白他一眼,嘀咕道:“问你几句,你还嘚瑟上天了。家里不过就是开个小公司嘛,他朱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找人潜规则也是找那种大人物,找你干嘛呀。真是牛皮吹大了也不用交税,你以为你是谁呀,守恒国际家的大小王?”
祝怀南脸上表情一滞,眼神里有一晃而过的警惕,然而不等梁向晚看清,他又恢复一贯的嘻嘻哈哈,将这话题轻而易举地移开了,反问梁向晚:“你还知道守恒国际啊。”
梁向晚一扁嘴:“路上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它是第一大的娱乐公司,我会不知道?你真以为我是棒槌呢。”
“不是,”祝怀南笑道:“我就是看你一心一意呆在唐壁的这家公司,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早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其实说真的,你就没想过要换一个公司,重新定位规划你的演艺生涯?光凭唐壁最后一个知道你要出演电影就能判他零分,更别提他一直拿你的人气无限制地给自己套现,你要知道,这其中消耗的可不仅仅只是你的青春。”
见惯了祝怀南的耍滑头、耍无赖和耍流氓,偶然看到他认真一次,梁向晚便觉得那股奇奇怪怪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腾上来了。
他细白的指尖握住酒杯,浅蓝的衬衫自深蓝色的毛衫下露出浅浅的一道边,精致的宝石袖扣闪着瑰丽的光泽——一瞬间的错觉,有种气质酷拽的总裁附身的感觉。
梁向晚脸红得很快,两只手互相捏着把皮肤挣得雪白。
她想说“知道了”,只是吞吞吐吐直到艾博回来仍旧没能得偿所愿,于是戴上帽子,乖乖走在祝怀南的身后,刚一推开酒吧的大门,却被面前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惊呆。
她用手托了几瓣吃进嘴里,凉丝丝的冰得她浑身一颤,脖子里却倏忽一热,面前,祝怀南脱了围巾给她一道一道缠上遮住口鼻。
祝怀南说:“要过年了。”
梁向晚都讶异,时间如此之快,一眨眼自春到夏,又从秋走至冬,一个循环过后,新的开端又铺展开来。更惊讶的是,这一年的末尾,是祝怀南在身边。
艾博送紫冰凝飞舞去市里的酒店就寝,祝怀南得以和梁向晚独自踏雪而回。走到台阶上,两人缩头缩脑地跳上去,面对面地跺去鞋上的雪,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一时间两两相望笑得直不起腰。
过道里,祝怀南一直等待机会想牵梁向晚的手,只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看到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笑脸,说:“梁公子啊,和助理一道回来啦。”
祝怀南几次碰到她的指尖,都被诸如此类的寒暄打断。
在梁向晚门前,祝怀南踮着脚尖,样子焦躁又无奈,讪讪笑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地走在大家面前啊。梁向晚,我长得也不算磕碜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把我正式转正?”
梁向晚鼓着腮帮子半晌没有答话,直到脚后跟都站得麻木,祝怀南那张十万个为什么的脸仍旧求知欲不减,她终于松口,含糊不清地说:“等我得到影后吧。”
两个人又笑起来,祝怀南最后却按上她的肩膀,满脸自信满满地说:“好,咱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