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南午后吃得是酒足饭饱,前段时间一直和西宫美雪在一起,面对一个绝色佳人多少顾忌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海吃海喝那么爽过。总觉得她像是一个拖油瓶似地多少有些影响,甚至连吃都不能直抒胸臆,早就对她的吃法提出过抗议,哪能一小口一小口好似品鉴一般,受不了这种调调。但多次抗议无效后便无奈的妥协,今天就是今天,突然一个人吃的是痛快淋漓,好久都没有这么幸福过了,觉得没有那么一个像仙子般的人物在身边其实也不算坏事,直到吃的是饱嗝连连,酒气喷薄方才罢休。就这样一个人一坛酒满桌珍馐佳肴皆入肚时已是月上西梢,在小二恭送声中一步三摇的回到客栈,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见无反应也就作罢,自顾自的回房休息去了。只是嘴上嘀咕着“拿个东西都能整几个时辰,女人啦真是麻烦”不消片刻,鼾声渐起,美梦十分。
西宫美雪午时遇上战奴之后本想返身取的东西返回客栈同关南商议一番,仔细思量之下觉得有点冒然,毕竟他不是神教中人虽有恩于她但底细不明不敢涉险,这次计划事关重大若被泄密后果不堪设想,另外若是计划失败无故连累旁人,非她所愿更何况是恩人。多方考虑还是决定不辞而别前去与千护法会合。
是夜,万籁俱静不见白天的繁华,无论是做买卖的还是行商都已早早睡下。然而在香天下酒楼后的别院里,一间地下的密室之中有一老者紧锁双眉,不停地来回踱步,书桌上的油灯不停的哔啵哔啵响着,火光忽闪忽闪的眼看就要熄灭了,灯火晃动照在老人的身上,投影诡异无比,但他早已无心顾及这些,满脑袋都是方小小的影子,心里无限担忧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良久只见他停下身来,双目凝望着墙壁上一副壁画,出神起来,嘴上神叨叨个不停,“教主啊,弟子方能愿为神教赴汤蹈火,但小女年幼,江湖经验尚浅,恳求教主神知保佑她平安归来吧,为我方家留下血脉啊。”“我这是怎么了?想当初若没有教主的救助早就死于宵小之手,哪有今日闻名汤域的香天下酒楼,哪有这般锦衣玉食珍馐佳肴的幸福生活,虽加入神教但时至今日才委派我任务,我不能那么自私,得报当日之恩情,千万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啦。只是我可怜的女儿啦,为父愧对你了”。不停的想着,亲情与恩情的纠缠,撕扯着良心的天枰,无限焦灼,却又无可奈何之下不由老泪纵横。“我的小小啊,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等你回来,爹爹立刻带你远离汤城过你想过的生活,什么王府,什么小王爷郎都统统见鬼去吧,我只要女儿平安。”一个硬朗的汉子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千护法同战奴几番商议在王府行动的事宜,可是多方思量之下皆没有尽善尽美的办法,下下策倒是一大堆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的,直到随后西宫美雪赶到不经意间提到神教的经济总管方能,本来西宫美雪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只是当年老教主离开神教时对她稍有叮嘱,说是到了汤城有什么事情可直接找方能,突然之间才想起这号人来。此时,王府的内线传来消息说是郎都宴请保护王然的江湖好汉,晚宴结束时可能会给众人赏赐歌姬伶人,西宫美雪一行人听闻这道消息便计上心头,仔细琢磨后寻的方能商议良策。可是事情发生突然,方能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短时间能根本不可能寻到又有身手又具忠心的女子假扮歌姬接近王然,但大小姐亲至又没有推诿的余地正为难间其女方小小自荐前往。方能正后悔没有背着方小小讨论这等大事,只因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大小姐心情激动,毕竟是恩人之后感激之情不可言表,再加上听说大小姐居然被王然狗贼陷害历经生死,早已怒不可遏失了方寸,哪里在意得到女儿是不是在旁边呢,直到方小小开口请求前往时方能才回过神来。心头凛然,暗呼糟糕,不觉瞪眼对着方小小喝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就凭你那两下花拳绣腿可别误了恩人的大事,出去,出去,大人谈话小孩别瞎掺和。”西宫美雪和千护法相互对望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却见方小小迎着方能的话就顶了上去“你口口声声说恩人,叫的倒是亲热的很,如今恩人有难你却推搪实在不该,我虽为女流之辈,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爹爹女儿不孝,还请爹爹成全。”方小小的话就像钉子一样,一下子把方能好像钉在了墙上一般,脸色清白,尴尬无比。要说没有私心那绝不可能,毕竟老教主杳无音讯多年,与他几乎断了联系十几年了,再深的感情也都有消磨掉的时候。此刻听的女儿一席话,犹如晨钟暮鼓敲醒了良知,不再犹豫。随后几人便来到密室商量起具体的细节来,有时不经意间看着小小,心里充满怜爱与不舍。
“傻丫头,这可不是演戏啊,这是去杀人啦,还是去王府杀人,这是天子脚下,有死无生啦,说你不知天高地厚吧,可你却有一腔报恩之心,凡是哪有那么简单,我的傻女儿啦,都是为父惹的祸端,哎,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也罢,如若你有什么意外我方能绝不苟活。”
那个夜晚,方小小突然觉得父亲的眼神是从来没有的温柔,本应该感动的她反倒胡思乱想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