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徐清臣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回府去,让你大嫂这几天就办这件事。既然是好姑娘,那咱们就去提亲,总不能因为无中生有的事耽误了好姻缘。若是以后真能结了亲家,那点纠缠也能有个了结。”
说完,徐清臣不待众人说话,转身便向庭院外走去。
望着徐清臣远去的身影,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相互对望着,都被其雷厉风行的性子所折服。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大公子口中的无中生有指向什么,也没有人清楚,那句有个了结是什么意思。可徐清砚的心中却是明白的,他不由地苦笑地摇了摇头。
月挂中天之时,徐清砚四人喝完了酒,起身走到了光岩瀑布旁的木亭中。
瀑布的水流并不大,但流水下落后,击打在山石上发出了“哗哗”的声响,倒是掩去了亭中的说话之音。
此刻,徐清砚坐在蒲草编织而成的软垫上,上半身斜靠着凭几,转头望着身侧的章建标说道:“胖哥,适才有耿秀儿在,怕她担心便没有问你。你说说,耿彪那边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查到是谁做的吗?”
章建标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身前的矮桌上,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咱们查了这么久,至今也没有查出个端倪来。虽说镖行那头也存了戒备之心,可也是防不胜防呀。”说着,章建标气恼地一拳锤在了桌面上。
薛阳侧脸问道:“在北境发生了几次?也没线索吗?”
胖子转头说道:“北境发生过一次,因为老普率人赶到的及时,车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没有留下什么活口,除了咱们杀死的,其余的也都自尽而亡。搜过那些人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可识别的物什。”
“哪里发生的次数多?”徐清砚端起茶盏,抬头问道。
章建标想了想,回道:“溍集一带,咱们镖行在西边损失得最多,财物倒是其次,就是有几十个弟兄都死在了那边,让人痛心,秦二哥的伤也是在那里留下的。”
韩晋侧身望向章建标,问道:“章大哥,这些事情都是在剿杀青山寨后发生的吗?”
见胖子点了点头,韩晋又问向薛阳道:“薛大哥,那东襄关城令怎么说?”
徐清砚随着韩晋的问话,也将目光望向了薛阳,只见薛阳正了正身子,说道:“那个关城令倒是有着几分狡诈,开始并不愿说,后来听说是大将军亲自剿杀的山匪,也就半明半暗地说了一些。”
韩晋跟着问道:“怎么说的?”
薛阳继续道:“关城令说他原本是不认识开山豹陆崖,也曾请命带兵剿匪。可是每次进山,那青山寨的人却早就得了消息,有了准备散进了山中。起初,关城令还有些疑惑。后来,有一次太子寿辰,关城令想要托兵部尚书的公子送些贺礼,谁知那公子却说无须托他,交与陆崖便可。这一句话使得关城令醍醐灌顶,立即明白了陆崖的出身。自那以后,他便不去过问叠云岭青山寨的事情了。”
徐清砚凝眉问道:“真的送到了吗?”
薛阳知道大将军问的是贺礼,点头回道:“当时属下也是这般问的,那关城令说真的送到了。因为在那之后,有一次兵部侍郎到东襄巡查,向他转达了太子的口谕,让他尽忠职守便可,不要再行那阿谀奉承之事。”
徐清砚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是说陆崖是太子的人,是替太子做事的。”
薛阳心存疑惑地问道:“如果说是太子的人,那太子要这些山匪做什么?”
徐清砚也是疑惑地摇头说道:“不清楚,我也是不明白,以太子的地位为何要用这些人?难道这样的一些匪类还能成兵成将吗?”
听到这话,倒是让章建标记起了寨中的一件事。于是,他接话道:“这不好说,公子,我记得在和偏房前两名看守吃酒时,那两个人曾说过,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不是匪了,会变成兵。”
徐清砚皱眉道:“变成兵?如何变?变成哪里的兵?”
沉默了片刻,徐清砚若有所思地说道:“叠云岭,出入京城的要道,也是北境入京的必行之路,扼守此地便是断了云州军入京的通道。”说着,他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可千八个人,如何能守得住呢?”
韩晋接话道:“公子,若是慢慢地壮大起来,与东襄守军成为犄角呼应,倒是有几分可能。”
徐清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章建标气愤地说道:“那是不是说,其它地方伤我弟兄的人也是太子的手下。如此看来,太子还真是睚眦必报。另外,如若真是这样,那在太子手中,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不少呢。”
徐清砚用手揉了揉眼睛,拍了拍额头,说道:“那陆崖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咱们也没有个实证,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罢了。过些日子,云骧将军就要回京了。到时,我会去拜见郑老将军,也会和他说说这些事情。如果是真的,就请郑老将军带我去给太子赔个罪,了结这段恩怨。”
韩晋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公子,您也送了几次拜帖了,可太子始终不见您。”
徐清砚也是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砍了温之同的脑袋,那可是太子的爱将。其实,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最要紧的是并州换人了,换成咱们云州的人了,那里可是太子经营多年的地方。”
“还有那个南仁,说起他我就来气。”徐清砚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南仁以前在并州军待过,后来调到的临梓城。他在咱们云州军弟兄中是最圆滑的,我本想将他调到并州掌兵,能协调一些关系,不至于弄得太僵。谁知道这个家伙连日几封书信写来,要求调到幽都,说是无法处理好与太子手下的关系,你们看看。”
说着,徐清砚从怀中取出几封书信仍,随手扔在了身前的矮桌上。
韩晋不解地问道:“南将军为何要到幽都呀?”sbooktxt。
“为何?还不是因为幽都离并州远,他便也沾惹不上那些破事。”徐清砚台轻笑地说着。
薛阳叹着气,摇头说道:“唉,这下可苦了楚将军了。楚风烈那性子刚直不阿,哪里懂得圆滑呀。”
徐清砚转着手中的茶盏,愣了一会神后,说道:“是呀,尤其是老楚和静王的关系极好。经过这一战,老楚也知道了些事情,他如何能与那些人相处好呢。待日后云骧将军回京,程毅老将军会暂领北境全军,我已嘱托他护好老楚。若是有什么不妥的,我也会在陛下面前替他担下责任。”
听到此处,章建标气哼哼地说道:“真是不痛快,仗都打完了,竟还有这些烦心事,真不如战阵上你生我死的拼杀来得舒心。”
徐清砚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沙场上拼的是勇,杀的是命。而现在拼的是心,杀的也是心,难杀呀!”说着,他转头对章建标道:“胖哥,你和耿大哥说一下,西边的镖行先停一停。溍集一带的统军是陈令功,他原是武威军的老人,等我和郑习凛老将军谈过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