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朱标绞尽脑汁,希望找到一个两全之法,来斡旋此事,既能保全儿子的名声,又能避免一场血腥的屠杀。
可事态发展远远比他想象的糟,不知道国子监的学生,从哪儿听说的,朱雄英会在石头津下船,竟然跑去示威。
也许真的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或者真没把他们当人看,朱雄英竟然喝令卫队,将示威学子的裤子扒了,打他们的板子。
石头津,每日差旅过往的人何止万余,百余名学子光着屁股被万人观摩,大明朝建国以来,也没有这样的“西洋景”。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一些性子刚烈的,不仅咒骂虞王无道,更吵着要投长江,以保全清名!
好嘛,本就憋着一口气的朱雄英,当然不可能惯着这毛病,以“刺王杀驾”的罪名,将叫唤最欢的十三人,全都投到了长江中。
都是文弱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剩下的那些学子见此,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的,光着屁股就跑了,裤子都没要。
“殿下,这是不是玩的有些大了?”,常森很是担心,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目的就是让虞王下不来台。
哼,“本王当然明白!可本王也要告诉他们,不要打我的主意!”,说完这话,朱雄英一甩袖子,随即登上了早已备下的车驾,向南京城缓缓驶去。kΑnshu5là
在武德殿洗漱一番的朱雄英,本来打算先去向皇帝复命的。可还没迈出前殿,东宫就来人了,言太子命虞王,文华殿见驾。
“殿下,要不要先去陛下请个安!”
两个时辰前,他们刚把十三个学子沉了江,常森再傻也知道,现在去东宫,除了挨打什么好也讨不到。朱雄英可是他亲外甥,常森可顾不得东宫的内侍是不是在翻白眼。
“不去,行么?”,瞪了那内侍一眼,抖了下袍子,朱雄英大步跨出了武德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朱标是太子,辅佐皇帝处理庶务,又是亲爹,是绕不过去的。
可很奇怪,朱标的态度让其不由一愣,竟然没有发火。还表示他会差人去调查,是谁鼓动国子监的学子闹事的,不会让朱雄英白白着了人家的道儿。
“吏部的奏表,孤看了,秦藩一府六州三十一县,便是把各司闲置的官员全算上,也填不上陕西的缺儿。”
“你去了三个月,连结案的本章都没递,便杀了三百八十五位官员。”kanshu五
罪证确凿的不过一半,余下的要么是被人举发攀咬,要么就是以“人浮于事”入罪。有罪的不说了,到了应天,他们也得死!
剩下的,朱雄英拿不出人证、物证,仅凭他们不谙政务,或句供词,便构人以罪。并以“昧心不义”为名,将他们的家眷一并处死。
至于被牵连的属官、差役,更是不知凡几,御史-方乾奏本怎么说的:军流路上,哀嚎不止,老弱妇孺弃之于野,虞王之害,甚过秦王。
“本来是让你去小惩大诫的,敲打下你二叔和西安府的官吏。”
“你上本非要严办,行,满足你,给你权力。”
“可你呢?大开杀戒,滥杀无辜,比起你二叔来,你又如何呢?”
国家自有法度,便是要整肃纲纪,也要循着规矩来,大明是有律法的。“明礼以导民,定律以绳顽”,李善长没教过他么?
《大明律》十二篇,三十卷六百零六条,哪一条让他不经法司,随意捕杀官员的。
惩治贪官污吏,可以;处罚罪王、罪妃,也可以;可朱雄英不能只顾痛快,总得顾及一下勋贵百官、仕林学子吧!
皇帝为广开言路,在立国之初,就立下了法度,言官可风闻言事,言着无罪。朱雄英执法过甚,让人家手里攥得理了,自然不避斧钺,直言进谏了。
“父王,您可知道什么叫静止的人性?”
不知道?
那行啊,咱给您讲讲呗!
朱雄英眼睛瞪的老大,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朝中的那些家伙,除了高谈阔论,他们还能干什么?在千步廊喝喝茶,就能知晓天下事?捧着圣人的典籍,照葫芦画瓢就能让大明朝千秋万代了?
真该让他们去陕西看看,看看那的老百姓、商人、军户,活着有多难,有苦!
仅西安一府之地,一户人家每年要上交的税种,与前元一般无二,还是三十多种。商人挣的那点铜板,不仅要重税,还要任由差役吃卡拿要!
农户,军户呢?劳役,兵役,就抽干了一省丁壮的全部精神头。家里、地头的活计,就只能交给老弱孩子。
“城里不能种田,不少军户的妻女们,为了能让老幼多吃一口,竟然干起了半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