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铉的话有两层含义,于公来说,府衙的政务要有人来办;于私来讲,虞王在陕的动静闹的不小了,株连太多是要落人话把的。
可朱雄英要告诉他,粮食、田土,是老百姓的命。吃着老百姓供给的俸禄,还巧立名目,百般盘剥。这样的狗官,就一个杀字,没二话。现在不杀,将来也得杀。
而那些见百姓于水火,却明哲保身,无动于衷的,更有可杀之罪。既然铁铉知晓“以道侍君,不可则止”的道理,那就应该明白此事不可谏。
不办了这些狗官,何以向皇帝交差,何以向陕西一省百姓交代。
是以,回府之后,朱雄英当即签发文书:将在羁押在牢的,三百八十五名官员,及阖府亲眷身送柴市,明正典刑,悬头于市。
陕西一省,所有涉案的属员、差役,尽数抄家,亲眷罚入贱籍,发配北平,与披甲人为奴。
剥夺那些与官员过从甚密的生员功名,禁三代科举。其本人及三代亲眷,尽数流放海南,徒刑十年。
朱雄英正告陕西百姓,以秦藩及查抄的财帛本,清还五年内,西安官员盘剥的赋税。他们名下的田土,也将平均配给本地无田的百姓。
同时,大手一挥,一颗颗人头,就如球一般,滚落于地。来观刑的西安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法场的欢呼声久久不散。
“今日这里血流成河,可咱们的大明朝正在繁荣昌盛,大明江山要想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首要在治吏。”
“本王就是要用这三百八十五颗官员的头颅,正告天下官吏。谁贪赃害民,柴市的旗杆上,就会挂起谁的人头。”
千岁,千岁,千千岁。在此起彼伏的欢呼中,有人不住的流泪,也有人头磕破了还浑然不知。笼罩在陕西一省百姓头上的乌云,终于散了。
可与百姓们的喜悦不同,宁忠等一批西安府留用的官员,无不心惊胆战。整个陕西一省,整个秦藩,五品以上的官员,就留下一成。ia
这位年仅十五岁的亲王,手太狠了,与他宽厚的爹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别叫虞王了,干脆叫阎王好了。
陕西左布政使-何沓,提刑按察使-张光岭,副使-孔徽,这可都是封疆大吏,一省大员。可虞王杀起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跟杀鸡一般。
心有余悸的右布政使-严吏,擦了擦额头的汗,扭头问宁忠:“宁将军,这秦藩,今后还是秦藩么?”
“是不是,重要么?秦王殿下,此生恐怕是没有回来的日子了。”
宁忠这话不是危言耸听,秦王已经由虞王的亲信-常森“护送”回京。这陕西的都指挥使,也有明诏由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允恭接任。
原隶属秦王府的三护卫,也划归都司,一并受其节制。在颍国公和他爹回师前,这陕西的军务皆有徐允恭一言而决。kanshu五wΑp
而宁忠在此案中“立功”颇多,这也次也要卸去军职,随虞王一道回京听用。殿下这手高明了,给了他恩典,也断了他宁家在陕的根基。
可这招阳谋,他还不得不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能保住禄位,总比这些头颅满地滚的好吧!
“你老兄多加小心吧,若不是你早有智计,怕也要卷到那一堆去。”
宁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严吏一到陕西就发现了秦王与府吏们之间的猫腻。秦王是皇子,事发了,最多是圈禁,可他们这些官员,怕是要剥皮实草。
他是个胆小的人,不想攀附藩王,更不敢贪,所以到职之后,一直称病,很少在衙门走动,与诸官的交情不多,这也是他此次躲过一劫的根本原因。
“是啊!陕西、秦藩就改如此整治,圣明天纵无过陛下,选用虞王真乃圣心独运。”
当官的话,说话都得注意分寸,严吏可比宁忠这样的臭丘八有心眼多了。如今,让他这个右布政使,提领一省藩司,说话办事,都是要谨慎持重的!
,朱雄英在西安大索诸官的一个月后,太子朱标的诏令传到西安,命右布政使-严吏,都指挥使-徐允恭,接手陕西军政,辅佐秦世子-朱尚炳巩固秦藩。
至于,出尽风头的朱雄英,朱标就一句话:立刻、马上、不得以任何借口迁延,以最快的速度返京,他的戒尺已经“饥渴难耐”了。
朱标的态度,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屠了一省官员,将读书人的面皮扔在脚下践踏,仁义宽厚的太子爷,怎么可能不动怒。
可让朱雄英始料未及的是,回京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从秦王府至延兴门街道的两侧,站满了来送行的百姓,静静目送着虞王的车驾。
不要说朱雄英没有想到,就算是严吏、宁忠等一众西安官员,也感到异常惊诧。平时就是拿鞭子赶,也弄不出这么多人来。虞王到西安才多久,就收获了这么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