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看看这些东西可得用不?”赵氏坐在炕沿上揉着自己的胳膊。
郭氏早在开门时候就接过了包袱,招呼着赵氏进屋后顺手放在炕上,只以为她是上街买东西随便过来歇脚,不想却是给自家的,很不赞同的说道“我的日子很是过得,你别总是送东西过来,贺兄弟与你攒些个银钱也不易呢,铁柱将来还要成家立业,行动就得花银子,很不该这样散漫……”
赵氏最受不得这个,忙打断她道:“姐姐先看是什么,再教训不迟!”
说着见郭氏还不动手,忙起身自己上前解开包袱,里面又是两个包袱,再一一解开,一个包袱里尽是碎布头,最大的有一尺多,最小的没有婴孩儿巴掌大,有粗布有细布,也有绫罗,另一个包袱里却是些碎皮子,兔子皮羊皮还有狼皮也是大小不一,若是做衣裳万不能够,做鞋子却是恰恰好,
“这是?”郭氏疑惑,赵氏家里又没有铺子,自从贺云帆升了七品,又不再领军营里的活计,单只家里寻常做些活计哪得这么些布头碎皮子?
终于不用被唠叨,赵氏拊掌笑道:“这下不用说我了吧!”被佯怒的郭氏轻拍了一下才接着道:“还不是曾妹妹,她家里有这些东西,知道你有用处见我去了,一直都小心地攒着,见我去了顺便让我给你捎过来,还有一些是我的,也添了进去。”
“曾,妹妹?”郭氏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么一位。
赵氏大乐:“哎呀就是咱们郑将军家的夫人,曾妹妹喽!”
郭氏惊讶道:“以前不是都叫嫂子么?”
赵氏挑眉道:“论亲近自然还是要叫‘曾妹妹’更近些,这也是咱们女人们的交情,曾妹妹看我顺眼愿与我往来,我也倾慕曾妹妹,不比叫嫂子更亲?”
郭氏总觉着赵氏的话有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个所以来,索性也不纠结,“是郑夫人让你这么叫的?”她和赵氏相交多年,情同姐妹,是以说话便不那么讲究,向来有啥说啥。
赵氏不好意思道:“也不算,我觉着这样亲近,便同曾妹妹提了一句,她也觉着好,便这么叫了。”说着又觉着似乎有些不妥,讪讪的说道:“是,是不是有些脸皮厚了?”说着她也懊恼万分,真是猪油懵了心肝,怎么就那么嘴欠,说不得人家郑夫人不愿意,只是碍着她的脸面方才勉强答应的,毕竟那可是三品将军夫人呢,两家身份上天差着地呢!
“要不,要不我再去将军府说说,还叫嫂……不,改叫夫人才对!”赵氏恨不能拍自己一巴掌,这嘴欠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人家郑夫人那样的人便是有些不愿,怕是也不愿伤了自己脸面,怎么就那么大的脸呢?
郭氏无奈,摇头笑道:“你这个毛病啊,啥时候能改改?这都是七品校尉夫人了,还这样毛躁!”
赵氏懊恼的都快哭了:“嫂子别笑我了,快说说该咋办呀?”人家郑夫人待她和气些,她就蹬鼻子上脸了。
郭氏见她是真急了,才正色问道:“你是怕自己惹得郑夫人心生不快么?”
赵氏急道:“要不是怕这样,我急个什么呀?”
郭氏看着她问道:“为什么怕她生气?”
赵氏愕然:“啊?”
郭氏接着直问道:“是怕郑将军知道了迁怒贺兄弟么?”
赵氏怔忪:“跟他有什么关系?”回味过来,马上接着说道:“郑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别的她不敢说,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郑夫人的为人她还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能这样想亲近人家。
“那你着什么急?”郭氏低头查看包袱里的布头和碎皮子。
赵氏反问:“不影响相公就不用着急么?”郭大嫂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势利的想法了,都是李家那死老婆子逼的!
郭氏见她还是想不明白,遂放下布头碎皮子,起身从茶壶里倒了一碗水放在赵氏身边的炕桌上,自己挨着赵氏在炕沿上坐下,说道:“不为你相公,你自己乐意与将军夫人亲近,说明你的亲近本来对夫人无所求,将军夫人身处高位,本对你更无所求,而且对你的亲近也不反感,这便是你俩投缘,说不得将军夫人就爱你这样的性子呢,你家既然说定了叫‘曾妹妹’,
郑夫人必定是愿意这样称呼的,你又着急什么?”
赵氏哑然,看着郭氏,这个道理对么?对的吧?
郭氏笑道:“好好跟将军夫人相处,原先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赵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曾妹妹不喜欢我呢!”
“姐姐不喜欢曾妹妹么?”
“郑夫人于我有活命大恩,我这心里总记着恩人,祈求恩人能够福寿绵长,哪里论得上喜欢与否。”郭氏正色说道:“我不比你,本就与郑夫人无甚来往,更别提些许交情,如今还烦事缠身,只求能理清楚这些杂事,不叫夫人操心便罢了!”
赵氏见她提起这个,不由得拊掌笑道:“谁有空和你说这些啊,险些弄忘了,我来时跟你传个好消息呢!”说着自己先笑不可抑,好一会,才强忍了笑意,说道:“跟你说个新鲜事儿,你知道不,你家那老太太病了!”
“病了?”郭氏疑道,就她那身体和精神,一天哭骂好几遍,来了边城好几个月,别说病了,变天时候,连个喷嚏都不打的。
“是真病了,好几天起不了炕了。”赵氏故弄玄虚,一脸‘快来问我’的表情,强憋着到了口边的话,等着郭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