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走后两日,融安送来两个十六七岁的丫头,皮肤微黑,浓眉大眼,身材结实,相貌,个头相仿,许是姐妹,穿着一色青布裙,行动之间倒像两个小子。
“奴婢见过主子!”话倒是喊齐了,可动作却不一致,左边个子矮些的是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右边个子高些的却是双膝跪地磕头行礼,行完礼,左边的丫头见自己跟姐姐做的不一样,忙又收回了站着的那条腿,学着姐姐的模样‘碰!’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瑶光莞尔,随性的问道:“起来吧,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丫头嘴快:“素……”没说完就被姐姐一巴掌打了回去:“还请主子赐名!”那妹妹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瑶光笑道:“无妨,只说你们之前的名字便可!”
“我叫素云,姐姐叫素心!”
“嗯,原先是在何处,做什么的?”
闻言素云却红着眼眶垂了头,素心则躬身回禀道:“奴婢姐妹娘亲早逝,爹爹原是历城城西武家坡的猎户,去年秋下上被打草谷的吐蕃鬼害死了,奴婢姐妹被公子救了之后一直跟着融庆大哥学功夫。”
嗯,妹妹娇憨,姐姐沉稳,哥哥既然会把他们送来必然可靠,倒是不错,假以时日,上了手她就能松快一些了。
“你二人功夫学的怎么样?”跟融庆学了功夫的,多少总比普通男人强些吧。
“姐姐拳脚硬,徒手打到四五个大汉不成问题,我,奴婢善骑射,骑骡子跑三五十里不算个事儿,射箭也能五十步穿杨。”
瑶光被她的话逗笑了,“嗯,那就接着好好练,将来争取七十步穿杨,九十步穿杨,百步穿杨!”
“嗯,太太您放心,再练半年,九十步肯定能行!”
瑶光大笑,随后让王妈带她们下去休息安置,明日一早再来侍候。
虽然身在边关,可是这场战役来的太快,快到她还来不及适应边城这样时刻提心吊胆,时刻担忧亲人安危的生活,瑶光也很想要像贺云帆的妻子赵氏那样,该吃饭吃饭,该打孩子打孩子,该管闲事管闲事,吃得下,睡得着,生活一成不变。
“男人们去打仗,咱们女人又帮不上忙,白白担心,还不如该干啥干啥呢。”
之后赵氏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于无情了,又返回身来描补:“我刚刚出嫁那会儿也像你一样,吃不下睡不着的,夜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就吓得不行,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还能怎样?男人去打仗,咱女人就不活了?不还得照旧过日子不是?”
说完还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味,接着描补:“也不是不担心,就是年长了,那啥……”那啥不上来了,略显黑红的脸上有些急色,赵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皮子好像不那么利落。
“我懂得的,就是还有些不习惯,许是年长了就能如嫂子这般了。”瑶光适时解围。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赵氏热烈回应,跟人谈心,带带新家眷这活还是得郭大嫂子才行,想当初她还满心嫉妒呢。
“哦,看我这记性,忘了正事儿。”赵氏抚额恨恨的说道:“都是那小子气的!”
瑶光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铁柱顽皮了?”
一提起自家的皮小子,赵氏又忘了她的正事,对着瑶光大倒苦水:“那个混小子,一天不打就能要上房揭瓦,他爹不在家,我又撵不住,简直要无法无天了,昨个把西街面馆的灯笼打下来,还没赔呢,今儿东市口的张娘子又来告状说那小子把人家儿子打的流了鼻血,花了十三文钱的药才止住血,还有前天吓跑了刘太婆的鸡,大前天弄坏了凉面摊的遮雨棚子,你说他才七岁就这么淘,这长大可怎么办才好啊?”
“妹子你是不知道呀,这小子我就不能提,提起来气的肝儿疼,藤条都打断两根了,妹子呀,嫂子我真是眼红你家小瑞啊,能文能武,还不惹祸,我那个混小子要是能有小瑞一半,不,说一半贪心了,一层,就一层,能有小瑞一层,我就安心了。”
“哎呦,真是怪事,你说这混小子在你家怎么就这么安生了?”赵氏不妨看见窗外院子里跟小瑞学认字的自家儿子,两个小儿共用着一本书,有模有样地念着,颇为诧异,这小子,城里唯一的一家私塾,他去了两个月,一个字没学回来,打死不肯再去,这会儿倒念起书来,索性站在窗口看两个小子念书。
瑶光跟着朝外看了看,笑了:“若不嫌弃,便让铁柱每日来我家和小瑞一起念书吧。”
“不嫌弃,不嫌弃!感谢还来不及呢。”赵氏闻言大喜,郑家媳妇听说出身名门,光这通身的气派就比学堂里的胡子都快掉光了的老头子强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