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了。”龚程不满意自己的回避,猛地瞪圆了眼睛看文浩。
文浩从容的回答:“煎咸鱼就是要咸。”
龚程眨巴着眼睛,无言以对,最后老大不高兴的说:“那以后还做昨天的鱼汤吃。”
文浩扬眉,正式确定这位从今天往后真要在自己这里混吃混喝,这自来熟的本事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龚程低头看了眼手表,文浩也留意了他手腕,上面戴着的是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机械表,表盘比手腕还粗,虽然比例不太协调,但是还是不能否认那手表的价格应该不菲。于是,文浩也注意到了龚程身上穿的衣服,很简单的成套的运动衣,蓝色衣服的胸口绣着阿迪达斯的标识,裤子作为同套的,就不用猜了。就连脚上穿的旅游鞋也是。
是文浩想都不敢想的一套行头。
想想自己穿得袖口领口都翻毛的衣服,文浩的手指不自觉的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指上还有刚刚吃鱼沾上的油。
“晚了,不说了,我还要去打篮球,明天还这个点吧。”
“……嗯。”文浩点头。
“这个,给你。”龚程抬手一抛,一个物体划过半空,抛物线的落在了文浩的手心里,定睛一看,是一块德芙巧克力。
第二天早上,他和舅舅分吃了半条煎鱼,咸香的罗非鱼虽然没有回锅热过,但因为炸的很干的原因,依旧是一道难得的美味。文浩比平时多吃了一个馒头。
舅舅也不问他这些鱼从哪里来的,自然也不会管他去池塘危不危险,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农村他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下地干活儿了,如今在安全的厂区里钓个鱼,根本就是小孩儿的玩乐。
跑去泳队训练,沈华飞又来了,文浩跟着混了一顿美味的午餐,下午回到电厂的时候,视线不可避免的往池塘的方向飘。
如果说,每次都是龚程抓鱼,自己动手做也没什么,钓鱼省下的时间还可以做暑假作业,早点做完,等下个月比赛的时候,就无事一身轻了。
哦,对了,巧克力要留下,比赛前吃了可以游出更好的成绩。
到了晚上七点,吃过饭的文浩还在做暑假作业。临近时间,他就越是不能平静,频频的往门口看。
不得不说,能够和厂长的儿子成为朋友,是一件让他很开心,还有些新奇的事儿。
七点过点,龚程果然来了。
推开门进了屋,大咧咧的把装鱼的口袋往桌子上一丢,就好奇的拿过他的暑假作业看了起来。
文浩打开口袋,有些惊讶,口袋里不是鲫鱼也不是罗非鱼,而是两条尖嘴长条的大带鱼。
带鱼!
海鱼!
文浩十岁前经常吃,但是那之后,到现在已经三年没有尝过了。
一想起带鱼做好后的滋味,文浩口舌生津,迫不及待的拿着剪刀,就蹲在门边上,开始收拾带鱼。
龚程对文浩的暑假作业兴趣不大,来回看了一眼后就丢到了一边。接着又去翻文浩的文具盒,看着破破烂烂的铁盒子里装着的一支钢笔和两支自动铅笔,还有一块小手指头大小的橡皮擦,厌弃的撇嘴。
转头,见文浩蹲在地上收拾带鱼的背影,想了想,起身:“你先坐,我回家一趟。”
文浩其实不太记得清当初吃的带鱼是什么味道了,无忧无虑有妈妈照顾的日子,自然是不会去关心一条鱼该怎么做。
但是这难不倒他。
带鱼是海鱼,腥味重,肯定要用重味道压,所以家里剩下的豆瓣就有了用处了。这可是带鱼,舅舅绝对不会想着买的鱼,如果做不好毁掉了实在可惜,那豆瓣就算舍不得,也得放。
把带鱼清理好,剪成段,待用。然后在电炒锅里倒上油,放一勺白糖烧化,再倒上豆瓣,这才想起还没有切大蒜,家里的一坨大蒜都已经长出了指长的幼苗,也不能丢。蒜没切,火一直开着也不可能,干脆先把带鱼倒进锅里翻炒,再倒上一点水红烧,这才转身快速的切蒜,放进了锅里。
文浩闻着锅里冒出的味道,吞了吞口水,拼命的回想自己还忘记了什么,视线在佐料上扫过,最后定在了保宁醋上。
他小时候就喜欢吃带着一点点酸味的带鱼,那时候母亲喜欢用西红柿烧带鱼,现在就只能用醋了。
带鱼在锅里烧着,红汤咕噜噜的冒着泡泡,龚程还没回来。文浩馋的不行,找了块鱼尾的部分塞进嘴里。酸辣的汤汁裹着带鱼,一口咬下去,海货的特有味道在口腔里爆开,文浩激动的差点没有咬了舌头。
鱼刺吃不了,就一截截的掰开,吸掉中间的骨髓,细致的吃干净一小节鱼尾,龚程可算姗姗来迟。
龚程进屋就递给他一个口袋,说:“你吃吧,他们约我打篮球,我不吃了。”
文浩绷着一张脸,心花绽放。
龚程说完就要走,文浩低头看了眼手里抓着的东西,满满的一大口袋,分量不轻,但是看形状显然不是鱼。急着走的龚程解释了一句:“我用剩下的文具,你挑挑看什么能用的,不能用就丢到垃圾桶里,反正我是不要了。”
龚程说完就跑掉了,文浩慢了半拍,就再也看不见龚程的衣角。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口袋,转身关掉了电炒锅的电源,然后走到桌边打开了口袋。
里面装的果然都是文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