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在以诺切捂住了他的右眼时,他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以诺切一眼,后者被他脸上的茫然弄得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他放下了捂在茯神右眼的手,然后捂住了茯神的左眼。
茯神:“…………”
这一次,茯神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因为此时此刻,被捂住了左边眼睛的他的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就是说。他的右眼本来就是……失明的?
只是因为从他从新的时间节点清醒来的那一刻起,右眼就看不见,所以他反而没有感觉到视角宽度上出现了问题?
眼前又恢复了光明,以诺切将自己的手拿了回去,重新拿过手机在上面打下一行字——
【真的是迟钝,你没发现自己对于右手边发生的事情反应都会慢半拍吗?和小胖打架的时候也是右半边脸肿得比较厉害,小胖又不是左撇子……】
茯神:“……”
以诺切将手机拿回去,又打字——
【我知道你刚才想要干什么,但是劝你最好不要,你想做的事情已经“伟大”到也许哪怕复出生命的代价也有可能失败——与其这样冒险,还不如留着你这条命,搞不好以后还能救更多的人,这地球上还有活着的几十亿人口。】
茯神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想了想,片刻后仿佛妥协,他放开了始终放在胸口前的手。
他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对于一只眼突然失明这种事,他接受得非常迅速,甚至脸上都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类的情绪。
——不,与其说是接受得快,不如说,他似乎反而觉得更加安心了:就仿佛这是理所当然应该发生的事。
以诺切盯着坐在自己对面默默摸着自己的眼睛,一会儿遮住一会儿放开像是在自我适应单眼模式的少年,似乎头一次觉得跟这个理智过头的人说话是愉快的,看来他的意思茯神是明白了——
研究所爆炸造成后续一系列后果导致全球死了几百万人这件事已经发生称为既定事实,这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豁口,茯神想要以自己的能力去填补纠正就非常难,甚至有可能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依然会失败;
但是,反观现在,如果茯神确实是从未来某个“超级士兵”团灭的结局回来纠正错误,那么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针对“纠正超级士兵团灭”这件事,然后付出自己的右眼作为代价,仅此而已——但是事情的影响程度却远远不止这样,眼下,超级士兵几乎是可以对抗试验体的唯一希望,如果超级士兵团灭,那么接下来,试验体将没有人可以阻挡,就好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人类的灭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将所有可能造成更严重后果的错误在最开始只需要付出最小代价的时候就扼杀在摇篮里,才应该是茯神这能力的正确使用方式。
茯神在最初的冲动后悔,很快就在以诺切的提醒下明白了过来。
这会儿,他大概是暂时选择放弃了继续研究自己的新技能,而是弯腰去看玉城手上的城市地图:上面显示,他们距离那所私立学校大部分学生居住的高级住宅区大概只有五分钟不到的路程。
直升飞机已经开始缓缓下降。
茯神低下头检查自己的安全带,这时候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他回过头去,随即鼻子底下又被塞手机。他低下头看了眼,发现屏幕上闪烁着的是——
【还有,以后这能力最好少用=_=】
茯神:“?”
以诺切收回了手机,瞥了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少年一眼随即用口型跟他说:缺胳膊少腿的好看吗?
茯神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抓过个耳机套他脑袋上,然后拽过耳麦说:“坐轮椅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缺胳膊少腿?”
以诺切翻了个白眼,将耳麦摘了下来。
此时,直升机到达了第二批berserker们所在的那个高级住宅小区上空。
……
因为茯神他们的直升机上都是一群工作人员和酱油党,随意直升机并没有降落在那住宅小区里,他们只是选择了某个位于住宅小区附近的高空建筑物降落,此时那里已经被总部的工作人员占领,大约有三到四名超级士兵在那里看守着。
“那么远,还黑灯瞎火的,”以诺切嘟哝了声,“你个半瞎能看见?”
“能啊,”茯神说,“这不是开了路灯吗?挺亮的。”
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方选的好,茯神趴在观测台栏杆边缘这才发现此处视野极佳,哪怕茯神现在只剩下一只眼也可以清楚地看见脚下发生的一切——
在他们降落于观察点之后,无数直升机也陆续到达任务点,极其接近地面的时从直升机里陆续跳下数名超级士兵,他们的动作很快,茯神基本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那人就立刻消失在了某一家的房子里。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第二批berserker士兵?”茯神问玉城。
“还保持着大部分人性的——换句话来说就是像小胖那样乖乖束手就擒的就送回总部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回归正轨,如果是直接进行武力反抗的……”
玉城话还未落,茯神便听见了在他们脚下响起了一阵尖锐女性尖叫,其中似乎还有类似于野兽的咆哮声——这些声音对于刚刚从学校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茯神在熟悉不过,他身体紧绷向下望去,紧接着便看见某一家住户的玻璃四分五裂,从里面,一名感染者和一名超级士兵相互纠缠着滚落到雪地上!
那名超级士兵大概早就被告知“第二批感染者可能会通过唾液或者血液传播病毒”这样的警告,在打斗的过程中他非常谨慎,哪怕是身体已经挨了无数拳头,他的双手依旧死死地固定在感染者的下颚,不让他张嘴撕咬自己!
因为束手束脚的,原本应该同这些感染者的体能不相上下的超级士兵逐渐落了下风,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身穿居家服的女人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围着他们尖叫——她在叫着一个名字,似乎正试图让他停下来不要再继续攻击超级士兵,但是那名感染者却如同丧失了理智,当那个女人不顾超级士兵的警告上前想要拉扯自己的孩子时,那感染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将自己锋利的爪子将他作为人类时母亲的头颅撕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