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氏自从回了贾府,尤其是从贾老太太屋里出来后,即便王夫人没有给她过明路,贾政却越发对她好了起来。看着一天天隆起的肚子,心中更是得意。
一直安然无事的陈氏,不想再腊月初十,一早醒来便发现身下黏黏糊糊的,掀开被子一看,身下一片殷红,不由得尖叫了起来。小丫头翠儿端着水进屋一看如此情形,吓得手中的水盆掉在地上发出“哐啷”声也没注意。尖叫着跑了出去。
陈氏的惊叫声,王夫人隔着老远也都听到,面上虽无甚表情的继续用早膳,像往常一般,只当那个人并不存在,可低头一瞬间的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寒光,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怨恨。
翠儿赶到赵姨娘屋子外求见贾政时,不想却被赵姨娘俩个小丫鬟拦了下来,怒斥道:“一大早的,嚷嚷什么?老爷跟姨娘还歇着呢!”说着便欲甩手而去。
翠儿却是一路跟着陈氏进贾府,对陈氏还是很忠心的,跪着苦求道:“求老爷去见见我们姨娘吧,我们姨娘不好了啊!”
谁知那小丫鬟理也不理,便与关门,此时在陈氏屋里伺候的另一个老妈子赶了过来,大喊道:“老爷!姨娘见红了!”小丫鬟顿时大怒,倒竖着柳眉道:“瞎嚷嚷什么?有事儿去找大夫,到我们姨娘这儿来找老爷算怎么回事儿?”
那老妈子却是理也不理那小丫鬟,只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着,贾政在屋里也终于听到了动静,披着外袍便出来了,皱眉问道:“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呢?!”
那翠儿赶紧对贾政说起陈氏一早起来,一床一被都是血的事儿,说了出来。一边儿说,一边儿还在瑟瑟发抖。而贾政顿时脸色就很不好了,一脚给那翠儿踢去,怒喝道:“这么大的事儿,怎地不早来报?可叫大夫了?”一边说一边朝陈氏屋里走去。
翠儿被贾政一脚踢翻在地,此时见贾政抬步走去,却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跟了上去。还未进屋,一股子血腥味儿便飘散了出来,这还是冬天,若是夏天,不知会怎样。
王夫人原是想要除掉陈氏肚子里的孩子,万没想到如今竟是一石二鸟!不知是不是因着赵姨娘那小丫鬟的耽搁,反正大夫到时陈氏已经失血过多,奄奄一息。那成型的男婴自然也没保住,随着陈氏一块儿去见了阎王!
王夫人心里虽极为兴奋,但面上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在小佛堂里,为陈氏母子念经祈福,又为那孩子抄了往生经送去铁栏寺供奉。贾政也因此多有感动,在王夫人屋子里连着宿了两晚,那小丫鬟也被发卖了出去,很有些迁怒赵姨娘的意思。
想着还有月余元春便要省亲,王夫人也不欲多生事端,此时除了陈氏母子,且贾政远着赵姨娘,王夫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元春省亲以及管家大权上去了。当然王夫人就此揭过不提,不代表贾政也能如此。
贾政一连追查十来天,最后也只得出陈氏在此之前吃了黛玉给贾老太太送来的腊八粥,如此贾政报忿忿地报到贾老太太处,不想贾老太太却是理也不理。
倒是在贾老太太房中陪着贾老太太说笑的王熙凤,很是不满的对贾政道:“二老爷这话,我倒是不解了,林妹妹给老祖宗送来的粥,也就老祖宗赏了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与宝兄弟,别的人可是谁也没尝到,怎地就倒了陈氏屋里?”
王熙凤说着看了看贾老太太,笑道:“难不成,二老爷是怀疑老祖宗不成?”
听了王熙凤的话,贾老太太也看向贾政,贾政急忙起身道:“儿子不敢,只追查到如今,出事儿前,陈氏只用了林丫头送来的粥。”贾老太太原就不在意陈氏,之前也不过是看在那孩子的份上,如今却是不愿背上这恶名。
贾老太太冷冷地问道:“玉儿给我老婆子亲手熬了腊八粥送来,乃是孝心。你们竟然将这些个龌蹉事儿,无赖到我玉儿头上去了不成?再者我玉儿可不知道什么陈氏李氏。这话以后不许再说!”言毕便挥了挥手,让贾政退下。
贾政虽心中多有不甘,可面对贾老太太却又无可奈何,但陈氏母子这笔账,贾政到底是记在了黛玉头上。
转眼腊月二十二,圣上将于第二日腊月二十三小年之日封笔,上下官员也都在这一日封笔准备过年。而这日下朝之前,贾赦终于等来了他盼望已久的调命。
“查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贾赦,克己克勤,今命尔出任登州府道台,年后赴任不得有误。望汝仁政爱民,造福一方,勿负朕望!”
贾赦从朝班末尾站出,跪倒在金銮殿上,叩拜道:“谢主隆恩!臣,贾赦,自当谨遵圣命,不敢有负圣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