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去追,突然被一只手扯住胳膊,严争鸣将她往身后一拉,嘱咐道:“别跟过去,躲远一点。”
水坑不及反应,严争鸣的身形已经在一闪之后不见了。
程潜虽然火气很大,但也算没有十分冲动,他落地时已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干净,清风飘絮似的从大树缝隙中钻了进去,而后片叶不惊地掠上了树冠浓密处。
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只见那里有两男一女,女人的打扮十分诡异,若不是没有妖气,简直像个妖修,她头上顶着一朵巨大的朝天喇叭花,衣冠不整,所有该穿衣服的地方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瓣遮体,赤裸的手脚从几个大花心中穿出来,挂满了花藤状的手镯脚镯。
两个男人中,一个人正在地上布阵,另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小桌与小凳,正安闲地坐在旁边喝茶。
花女娇滴滴地笑道:“我与潇湘君都不通阵法,这回还是多亏了卢大哥你呢。”
布阵之人听了,忙谄媚道:“岂敢,晚辈也是搭二位前辈的顺风车,捡些前辈看不上的小物件。有朝一日潇湘君问鼎北冥,若还能叫晚辈鞍前马后地伺候,那我便死而无憾了。”
喝茶的潇湘君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你知道就好。”
布阵之人唯唯诺诺地低下头,那花女“咯咯”地笑道:“卢大哥这张嘴可真是甜——你们说这扶摇山也怪邪门的,分明是个清修门派,却来回出了数任大魔,有谣言说上一任北冥君也是出身此处,不知是不是真的。”
潇湘君冷笑道:“上一任的事我是不清楚,只是那姓韩的有什么能耐,居然也能修出魔龙身,以万魔之宗自居?若说此处没有秘宝,我是不信的。”
花女一扭八道弯地走上前去,侧身坐在了那潇湘君的膝盖上,长臂一伸,暧昧的缠住了对方的脖子,低声道:“等我们用那姓韩的阵法破开扶摇山封印,挖出他成魔龙的秘密,便正好在此地坐山观虎斗,等他与天衍处那些走狗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到时候你号令天下,好不威风,可不要忘了奴家出的力啊。”
此时,高处的程潜已经认出来了,布阵之人手中的阵法正是照着当年韩渊那个来的,尽管他理智上知道除了解开封山印,没有什么能打开扶摇山,心里却依然怒不可遏。
忽然,一条手臂从身后搂住他肩膀,仿佛是打算制止他轻举妄动。
程潜闭了闭眼,用神识传音道:“这三人打算在天衍处与魔龙争斗的时候浑水摸鱼,我看他们修为不弱,不能小觑,到时候要是带来什么变数可就不妙了。”
严争鸣听了他这番解释,静默了片刻,回道:“杀吧。”
说完,严争鸣整个人已经率先化成一道残影,如出鞘之剑,冲向那看似最厉害的潇湘君。
潇湘君怒喝道:“什么人!”
严争鸣:“要你命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短兵相接,潇湘君张口一吐,空中平白无故多了三道一尺来厚的盾牌,各种幽幽地冒着不祥的黑气,布阵布了一半的魔修脸上立刻露出惧色,忙躲到一边。
潇湘君飘到了盾牌后面,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便听一声巨响,三道盾牌被一剑击碎,也看不出那剑修手中是什么剑,剑身隐没在一片无法描述的剑气中,乍一看并不锋利,直到逼近眼前,才能感觉到其中毛骨悚然的威势。
潇湘君大惊,双臂一展,两袖被两团乌黑鼓起,一时间,这潇湘君整个人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周身裹挟在那黑气中,嘶声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送你一口死气,见你的洪荒道祖去吧!”
黑影触碰到的花草虫鸟第一时间全部死光,转眼便在原地化成了枯枝白骨——自他掌中升起的竟是死气!
潇湘君一抬手,两处死气劈头盖脸地冲向了严争鸣,正撞在了他外一圈护体真元上。
护体真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死气吞噬,变成死气后又融入那团焦黑中,严争鸣真元深厚,那死气不过吞吃几口,竟变得越发壮大了。
这时,空中传来李筠的声音:“那是逆转阴阳大法,真元与生气全都会被它吞噬,唯剑不破——”
他话音没落,十多把元神之剑已经雨点一般地推了出去,剑气好似怒风卷潮,浩浩荡荡地横扫而出,直到这时,潇湘君才看清了他手里的剑——那竟是一把毫无锋芒的木剑!
潇湘君瞳孔一缩,严争鸣蓦地撤回护体真元,死气还没来得及逼近,便骤然被剑影当空撕裂,而数把元神之剑势头不减,发出“嗡嗡”的蜂鸣,径直冲向潇湘君。
潇湘君被一剑打了个对穿,李筠却道:“小心!”
下一刻,那“潇湘君”原地化成了一具骷髅,盯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严争鸣——竟是个替身。
四下里无数个潇湘君出没,无数次被元神之剑捅穿,不过片刻,严争鸣已经被骷髅包围了,两人居然一时僵持住了。
且说那花女,她反应极快,严争鸣剑气一出,她当机立断便将潇湘君推到前面,自己纵身撤出老远,绣着花瓣的眉心一皱:“剑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修最怕剑修,这伙人天生带着煞气,除了心魔以外可谓是百毒不侵,花女见事不妙,立刻要跑,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剑意将她笼罩在其中,只听一人在她身后道:“哪里去?”
花女回头一看,眉目间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笑,那张脸就像一朵乍然绽放的花,她轻轻捂住嘴唇,笑道:“哪里来的小哥,好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