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到了老大发出的暗号,
所有乞丐均头伏在地,摇着讨碗,拄动着打狗棒,不敢仰视。
咣咣咣!嘭嘭嘭!嘭嘭嘭!咣咣咣!一街清晰有节奏的响动,像是在为贵妇祷告……乞丐们奇特的动作和威严的响动,立时把正要哄闹的路人镇住,大家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看着浑身凝脂般的贵妇,优雅镇静,目不斜视的缓缓走着,走着,都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当然,
其中也有不少好色之徒,纨绔弟子和街头地痦,
看着盯着跟着,心痒痒地猛然回过了神,吹起口哨或跺脚么喝,还有“正直”的有钱人和斯文人,一面捂着自己眼睛,往地上呸呸呸的吐唾沫,一面怪声怪气的叫道:“有侮斯文,有侮朝廷,叫兵勇,快叫兵勇的呀。”
更好笑的,
是几个游方僧人。
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眼举掌浑身颤抖,嘴唇一起蠕动,默念着超度的经文……这一切,正行走着的阿桂一概不知。要说她不怕不紧张,不是真话。最初脱光衣服那一刹那,阿桂差点儿倒在阿芳妈咪手中。
开走的第一步,
阿桂几乎迈不开僵硬的双脚。
阿桂目不斜视,咬牙迈开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接下来就感到了轻松。再一瞟到所有的乞丐,包括化装成乞丐的丐帮老大和真阿芳,都低头闭眼,心里一股热浪滚过,全身又感到轻松了许多……
按正常人路速,
1oo米行走于1o5-1o9步之间,一分钟走8o米左右,走1oo米的距离基本上是1分半钟。漫长而短暂的1分半钟,不知不觉就到了。
阿桂走回,
阿芳妈咪早抖开衣服,迎面罩在阿桂身上。
阿桂低声说:“别怕,不慌。”一面接过衣裤镇定自若的穿上,头一扬,离开了。二人回到烟花间,七个乞丐早己离开,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烟花间大门前,整整齐齐摆着一迭铜板。阿芳妈咪拿起来,送到老板面前。阿桂一眼看出,正是先前自己亲手施舍给七个乞丐的铜板,分文不差。
店里秩序井然,
生意兴隆,反倒比阿桂没离开时,更多了几分热闹。
见了正忙忙碌碌的阿喘妈咪,阿桂还没说开口,阿喘妈咪先朝帐房瞟瞟,然后才招呼道:“阿桂老板回来了?”“回来了,辛苦了。”阿桂鼓励着她。
虽有伺役,
可自己和阿芳妈咪都不在,这烟花间就缺了一个总揽全局的人,缺了阿喘妈咪还真不行。
“店里还行,托阿桂老板福,客人络绎不绝,”阿喘妈咪高兴而罗罗嗦嗦的秉报着:“黑屋我也看了,风仙姑娘让我放她出去,我可不敢的,”一面仍是恨恨的瞟瞟阿芳妈:“阿桂老板,风仙姑娘其实不坏,人可能干啦,”
阿桂老板频频点头,
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她的话。
然后,看着阿芳妈咪:“忙去吧,让阿喘妈咪也歇歇气。”等两妈咪一前一后离开,暗自一笑,朝帐房走去。阿桂知道,刚才自己和阿芳妈咪不在,阿喘妈咪一定主动认真积极,屁颠颠的忙上忙下,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
这是一种没了老板和竞争,
自己当家作主的快乐。
所以,阿喘妈咪的表功应当是真话。现在呢,她也不会“歇歇气”,阿芳妈咪回来了,昔日惯常的竞争又开始了,时时刻刻面临的风险又不请自来,稍不注意,就可能毁了自己。因此,非但不能“歇歇气”,反要更加努力……
阿桂为自己的驭人心得高兴,
一推开门,那黄捕头正和一个小姑娘,眼睁睁的看着她。
黄捕头端坐着,双手平端,窸窣窸窣,常闭着的眼睛,大张着:“回来啦?”少女站在他背后,双手搭在他肩膀正替他拿捏着。
阿桂有些不高兴,
垂垂眼皮儿。
“回来了,”阿桂再是大气,累得疲惫不堪的一进屋,眼前这极其暧昧的一对儿,本能地让她生气,可看在黄捕头的面子上,仍勉强问到:“你几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