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么?”莲华把整个身体都趴在木桶边沿上,平视着蔷薇的眼睛,用一种平静到令人由心底里发寒的声音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我?告诉你,你从六岁那一年开始就是属于我的,只要我一天没有踢开你,你就一天没有资格说走。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脚边。”
“莲华……”蔷薇痛苦的叫道,她知道莲华恨她,可是给她造成那样的伤害,也并不是自己所愿意的。她己经尽了她一切的努力去弥补了,可是为什么,莲华连一点点宽恕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你看看自己的左手!”莲华直起身子,冷冰冰的说道。
蔷薇听话的抬起左手,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只在中指指尖的地方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她以为那是水中花瓣的残屑,不在意的在水中浸了一下,想洗掉后再好好看看,却听到耳边传来莲华的声音:“不用洗了,洗不掉的。那是七虫七花毒的标志,只有身体达到一定温度的时候才能看见。随着毒性的深入,这个红点会逐渐蔓延成一条红线,顺着你的胳膊,一直延伸到心脏……”
莲华用手在蔷薇的身体上描摹着那条红线可能的走向,最后停在蔷薇的胸前心脏的位置:“当这条红线到达这里的时候,你的命,也就结束了。从现在算起,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内拿不到解药……”
轻轻的哼笑两声,莲华没有再说下去。
“为什么?”蔷薇将目光由手指移向莲华,轻声的问。她永远也不会背叛莲华,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控制她。就算是恨,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莲华轻轻的重复,语意复杂难明,竟似是夹杂着深沉的苦涩,然而转瞬面上却扯出恶意的笑,在蔷薇耳边低低说道:“我、高、兴!”
将手中的木瓢重重的扔进水里,莲华转身绕出屏风,冷冷的丢下一句:”自己洗!”
溅起的水珠淋了蔷薇一头一脸,蔷薇却仿佛毫无所觉。
脑袋里翁翁的只响着一个词:“一年,一年,一年……”
只剩下一年时间,可是那件事情,她居然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资格,去见地下的娘亲?
蒸腾的热气渐渐散去,水温慢慢变的越来越冰冷,蔷薇却只是靠着木桶静静的坐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恭敬却疏离的声音:”公主殿下,靖王请您今晚一同用膳。”
像是被突然提醒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蔷薇勉力支起身子,用最大的音量回答道:”本公主知道了,请回禀二皇子,本公主马上就到。”
外面人口中的靖王,应该就是那个人吧?己经这么多年,就是封了王,也是正常的,叫惯了二皇子,看来,她也应该改口了。
撩起几乎己经冰冷的水匆匆的洗了头发,胡乱的擦了擦身,蔷薇忍着疼痛起身穿上早己放在一边的干净衣裳。
一身鲜红如火焰般的艳丽裙装,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金丝团秀,又富丽,又张扬。
将一条同款金丝腰带随意的束在腰间,因为头发还未干,就那么恣意的披散在脑后,蔷薇推开浴房大门,淡声说道:“走吧。”
然而无论是莲华暖儿,还是来传令的军士和院中的侍卫,俱都没有任何回应,只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簇簇目光中,全是无法掩饰的惊艳。
墨发如云,红衣如火,肤色白皙,姿容纤丽,再加上蛮腰微束,不盈一握,不施粉黛,迤逦天成,妖娆中三份清雅,若还有词可以形容,便只有惊为天人而已。
“赤焰的红色莲华,果然名不虚传!”耳边忽然传来毫不掩饰的赞赏。
蔷薇下意识的向宫门口望去,只见流光依旧一身玄黑色的衣衫,款式稍微变了变,显得更为休闲一些,袍角翻飞,却依然可见那朵血红色的怒放蔷薇。
此时,他轻轻的拍着手,由衷的赞叹道:“公主姿容绝色,这天下,当真再无人能够比肩。”
“二皇……靖王爷谬赞了。”蔷薇微微的福了一福,又开口说道:“莲华动作迟缓,劳靖王爷久等,还望靖王爷恕罪。”
“能得见美人,就算等得再久,又有何妨?更何况女为悦己者容,公主只为本王一个便宴就如此尽心打扮,本王受宠若惊,又何罪之有?”
蔷薇尴尬的笑了一笑,不再答声。流光径自走过来牵起蔷薇的手,缓缓向殿外走去。
莲华怨毒的盯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咬了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