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几乎复制了陈浮那间卧室的所有,从家具的摆放到衣帽间的设计,从床上的用品到窗户位置的窗帘,一眼看去几乎和陈浮的那一间一模一样,甚至衣帽间里挂着的衣服与配饰,也都是陈浮正在使用的牌子、款式、以及尺码。
这里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那一幅挂在墙壁上的相片。
那是属于陈浮的相片。
照片的背景一处旋转楼梯。
对方噙着微笑从容从楼梯上走下来,微垂的眼睑下瞳孔如同黑夜一样深邃。
他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像走向任何一个专注着注视着他的人。
季迟在画着手中东西的时候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这张照片,每次看见的时候他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
半个小时之后,他手中的东西完工了。
他收起画笔,将手上的这幅涂鸦举起来放在灯光下注视。
这时一幅奖状模样的画,闪着金光的徽章,花纹缠绕的边框,上面写着“单人快艇比赛第一名”……
季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就像他很满意今天两个人的相处。
他将这幅画放在了床头,去洗了个手,再回来的时候对照片上的陈浮:“晚安,我们明天见。”
陈浮还是垂着眼睛微笑,像正在沉默地纵容着一切。
于是灯光暗下,这一天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这天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有了一点点变化。
他们一周三次见面中私人见面的那一次变得少了,就算见了面也两人也有意无意地回避了上床的问题。
他们的相处变得更正式,或者更正经,两个人的相处乍看之下感觉好像倒退回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但是在目光不经意相交的时候,他们又会匆匆挪开。
这样的相处持续了一小段的时间,这一小段的时间里,陈浮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有点儿心不在焉,以至于当他在下一次的三角俱乐部聚会里见到了季迟的时候,他一边感觉意外,一边又感觉欣然。
两种不同的感觉同时存在心头,让他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复杂。
当事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大家的关系就难免或多或少的重叠。
虽然季迟不是做对冲基金的,但三角俱乐部中认识季迟的人着实不少,他们也不在意季迟到底是跟着什么人混进来又或者确实有点做这个的想法,只是照例在聚餐之后,让新加入的人进行一番为时不长的演技。
季迟对于这种事情早有准备,正式的腹稿就有三份完全不同的,因为种种不满意而被放弃的那些就更不用了。
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进行了五分钟的演讲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当他妙趣横生地了十分钟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地上发出有趣的笑声;这时候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刚才的演讲激发了他一些表演欲,他开始想要一点点道具来配合自己的演讲,不用太多,一根拿在手中的钢笔就差不多——
一根钢笔递到了季迟手中。
这是一只有些老旧的钢笔,笔套下常年握着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些手指留下来的印子。
季迟看了一眼帽盖的位子,熟悉的地方凹了一块,那是之前某一次不小心掉到地板上撞到的痕迹。
他抬头看了一眼递来钢笔的人。
俱乐部中一个陌生的人冲他微微一笑。
季迟回了一个有点浅的笑容。
他继续自己未完的演讲。
这一个晚上,俱乐部中的风头毫无疑问被季迟全部包揽,但当这一天晚上的聚会结束,最佳风头获奖者甩开了一众想找自己的人,他只找了俱乐部中的一个人。
他们一同在寂静的小道上一起向外走出,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直到最后交汇在一起。
季迟:“你的东西。”
他将自己在俱乐部中拿到的钢笔还给陈浮。
陈浮没什么,接过东西放入口袋。
季迟也跟着沉默了一会,然后他:“你是小学生吗?递个东西还要人转交?”
“只是刚好有别人向我借了,估计不知道被谁传到你手里了吧。”陈浮面不改色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