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姐,茯苓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茯苓看着自家小姐盯着自己时哭时笑,现在又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松开手在脸上搓了几个来回,除了把眼泪擦干了之外,摊开掌心一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心中更是糊涂。
杜婉清敛起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茯苓见状只当她已将脾气发过,听进了劝阻,小心翼翼地掏出手帕拭去杜婉清脸上的泪痕,将她的手拿起放进锦被之中,复又将被子仔细掖好,生怕从哪儿冒出风来将她给冻着了。
“嗯,这就对了嘛!小姐你乖乖敷药,脸上的伤口很快就会痊愈啦!”
杜婉清暗自在心中冷叹一声,从被子里抽出手来,不顾茯苓惊讶的神色,只是郑重地牵起她的手来攥在手心,目光如炬:“茯苓,你可信我?”
“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茯苓从八岁被老夫人救下之后便被指派来服侍小姐。小姐你待茯苓极好,从未当茯苓是粗使丫头,若要说句越矩的话,小姐待茯苓如同亲生姐妹一般好,茯苓便是为了小姐粉身碎骨也是愿意的,又怎会不信小姐?”
听得茯苓这番发自肺腑之言,纵使在心中暗示了自己千百回,杜婉清的眼角还是淌下了两行眼泪。
茯苓看见杜婉清掉泪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像杜婉清这般重生一世,因此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如何的忠义,更不知杜婉清在前世的遭遇是如何凄惨。此时看见杜婉清留下眼泪,茯苓只当自己小姐是腿上的伤口发作给疼的,赶忙要揭开锦被查看却被杜婉清用眼神制止。
“茯苓,我没事。你既信我,就先听我说下去。”
“嗯!”茯苓点了点头。
“日后每每府医给我换药之后,你便将他送出院外,之后便立刻回来替我将药撤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可告诉旁的人知道,你可明白?至于原因,我晚点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小姐!茯苓……明白了。”虽然有些不明就里,茯苓仍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到旁人,杜婉清这才发觉,自己和茯苓说了这许多话,这间屋子里似乎从头到尾只有她二人,其他人呢?杜婉清还清楚的记得,前世她醒来之时,父亲、老夫人还有那个虚伪的大夫人贾秀珠和她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杜倾城统统都是围在自己床前的,缘何今生自己醒来却并未见到他们?
莫非……很多事情也随着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了?若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的时日里,自己仍是需要万分小心才行,仅仅靠前世的记忆来行事必定是行不通了。
“茯苓,别的人呢?”
“小姐你昏了整整一天一夜,老爷、老夫人还有大夫人和大小姐都来探望过,在小姐床前守了好些时候。听府医李大夫说小姐你可能要明日才醒这才回去了。就刚走不一会儿呢!”
原来如此。
杜婉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还有半夏姐姐!她现在正在厨房给小姐你熬药。呀!糟了!老爷吩咐过,说小姐一醒就让我去回话的!小姐你好好躺着,我这就去回禀老爷老夫人去!”
杜婉清冲茯苓点了点头,茯苓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想起茯苓方才说起的半夏,杜婉清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半夏是曾经伺候过自己的丫头中年纪最长的一个,比自己大了足足七岁。半夏原本是伺候自己母亲的二等丫鬟,母亲因难产过世之后,半夏就被老太太指来伺候自己了。记忆里的半夏性子温婉,说话总是柔声柔气的,许是跟着自己的母亲久了,平日里说话也带着一股书卷之气。前世的自己本以为半夏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后顺利离府,归乡嫁人,却不知为何,她竟在自己十三岁那年夏天毫无征兆地寻了死。还记得那时的自己伤心了很久,四下打听过一阵,但是似乎大家都对她的死讳莫若深,闭口不谈。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渐渐地淡忘了这个伤心之事。此番重生令自己得以再次遇见半夏,杜婉清的心中一时很是感慨,忆起往昔种种,竟然觉得鼻头有些微微发酸起来。
不想了,不想了,一会儿还有好一场戏要演呢!
杜婉清努力赶走脑海中徘徊的画面,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稍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