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此事说来话长……”
肖放要想把事情说得合情合理,也只能九真一假,将邢文跟自己父女之间的恩怨当众说出,唯一的假话,就是当天邢文酒后对自己不敬,自己一怒之下,将其毒杀。
当然了,既然肖放杀了邢文,就解释不了肖五娘为何要找崔耕为刑文报仇,于是乎,他干脆连李公子都卖了。
既然做了叛徒,那就再做得彻底一点吧,他索性又将眉州秘堂官员私分黄金的账本交了出来。
最后,甚至大包大揽地道:“牛宪,先前你诬陷五娘,想必是为了报李玉山对你的大恩,老夫不怪你。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那个账本的确是你帮邢文伪造的,但并非是为了五娘吧?”
牛宪虽然是死士,但能不死还是不死为好啊,马上就借坡下驴道:“肖长史说得是,俺一时情急,胡乱攀诬肖小娘子,还请肖长史责罚!”
这回好了,只有一个人算是凶手,还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了。崔耕难得糊涂,命人将肖放押入眉州大牢之中。
另外,对付秘堂,崔耕就没对李氏那么客气了,一声令下,共济会成员出动,按照肖放提供的名单抓人。
苏味道借助这场大案,总算是在眉州站稳了脚跟。
一个月后,武则天关于肖放的处置下来,毕竟是刑文有大错在先,女皇陛下借用了崔耕的一句话,叫做“其罪难恕,其情可悯”,将其贬为平民。
崔耕的老对头李休非常惨,虽然他见机得快,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是,名声可就臭了大街。毕竟用小妾做美人计,结果人家光享用美人了,却没中计,任谁听说了,都觉得这位李公子既窝囊,又绿云盖顶。
形势似乎一片大好,但某日被削职为民的肖放,给崔耕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他愁眉苦脸地道:“崔查访,小女五娘离家出走了。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以后遇到了五娘,还请对她多加照拂啊!”
崔耕心说,肖五娘离家出走,恐怕是去找李休了吧?这小娘皮一直在为了李休骗我,我和她有什么情分可言?倒是你肖老头,反戈一击,对我帮助很大,咱崔二郎承你的情。
想到这里,他略略点头,道:“行,真遇到了,本官会网开一面的。”
见崔耕兴致不高,肖放可着急了,道:“单单是网开一面可不成,得拼死力保!您不知道,这丫头以后……跟在李休身边,可能会闯出天大的祸事来。”
崔耕不以为然地道:“不大可能吧,本官虽然跟李休不对付,但他是相王李旦的人,本官不好对他赶尽杀绝,另外,就是对秘堂之人,本官也有几分像火情,你没见这次对你举报的那些官员,我是抓得多,判得少吗?”
肖放苦笑道:“那是您对李休不够了解,您可知他究竟是什么人?”
“陇西李氏之人,秘堂之主啊,难不成还有别的身份?”
“他还有个身份,八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蒲山公李密之玄孙。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建立超越李密的功业,真正的登基为帝!”
崔耕当然听说过李密。隋末天下大乱时,此人以一个外来户的身份,杀翟让,鹊巢鸠占,为瓦岗军新首领,屡败隋军,威震天下,成为天下数得着的争龙人物之一。
只是后来,他骄傲自满,不恤士卒,众将纷纷离散,屡战屡败。后来,先降越王杨炯,又背叛杨炯。既而,先投降李唐,又叛唐自立,最终被唐将盛彦师斩杀于熊耳山。
总体评价,李密就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物,没想到他的孙子也是这个德行!
崔耕疑惑道:“真的假的?李休是平时吹吹牛想当皇帝,还是确有反迹?”
“当然是确有反迹了。”肖放道:“据老夫所知,如今,他已经在剑南道积聚了近万铠甲兵刃,只待当今天子龙驭宾天,就要起事。”
“啊?”
崔耕心中一动,想起临行前,武则天对自己的交代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调查那个大规模地购买铠甲兵器的神秘势力。
他迫不及待地道:“那些铠甲兵刃,到底囤积在哪?若办好了这个案子,别说你官复原职了,就是更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