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到宋欲雪清浅地叹气出声,然后一双手抚摸上了她的头顶。像是在顺毛,可那双手带着不一样的,足以将她燃烧的热度。一下又一下,温柔而有力量。稍微长大了一点了啊,阿春。宋欲雪在心里感叹,可是就算在如何成长,但是受伤了,也要学会喊痛啊。不要一味地忍耐,如果有人可以作为给你拥抱的后盾,那么就肆无忌惮吧。她现在可能不是祝随春的后盾,但她还有父母。宋欲雪不是没有看到祝随春下车时和妈妈的拥抱。真好。其实宋欲雪她早就察觉到了,看祝随春的姿势,绝不是她说的什么怀孕,空气里那种隐约的血腥味让她感到不安,所以她才会打车送她来医院。然而再如何检查也是一个答案,要多休养,少走动。祝随春想起来一个致命的问题,她看着医生,诚恳地问,“会留疤吗?”医生笑骂她,“这么臭美,早知道怎么不躲开呢?这刀伤是打架的时候被人捅的吧?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一天到晚就是什么电视剧看多了。什么流星花园,什么道明寺。大哥的女人不好当,少搞搞这些。现在知道怕了吧?不仅留疤,还跟蜈蚣似的。”祝随春呆了。她,她没看过流星花园啊?而且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哪件事该是危机度排名宋欲雪在门外等祝随春,她出了品茗店的门,站在不远处。宋欲雪开了一包烟,抖出一根来,卡在指尖,用火机点燃,寥寥的雾气升腾,宋欲雪启唇含住烟嘴,于是得到了满口腔薄荷的味道。她是在四年前学会抽烟的。那时候她压力太大了,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包中华,抽到呛出眼泪。但现在她已经足够熟稔了,拿烟的姿势,一看就是老手。她从不上瘾,尼古丁对她没有成瘾作用,但她就是喜欢这种放松的状态,喜欢看着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一点点散去,像是人生里某种东西逐渐失去。这是她的常态,长至如今,她唯一习惯的就是失去。宋欲雪抖动烟灰,想着祝随春,想着这几天在她身上可能发生的事。她看上去要比以前更加沉静了,当然不是指外貌或者别的其他外层的东西,而是看向她的眼神里,不再是浮躁的存在了,而是沉淀了某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如果说以前的祝小四是燃烧前初春,生意盎然资源整理:未知数,那么现在她就是花开时节的春天,一边用烈焰灼烤着自己,一边努力绽放着花蕊。不一样了。祝随春走了出来,宋欲雪当机立断掐灭了烟,丢尽了路边的垃圾桶,走向她。宋欲雪问:“事情谈完了?”祝随春点点头。其实哪里又是谈事情?她不过是把薛刚的信息告诉了王泽军。她爸担心薛刚那一家老小的生活,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了,让她们跟着薛刚就真的合适吗?她女儿不止一次吐槽父亲有家暴倾向。她给不了薛刚惩罚,那么就让薛刚自食其果。她不认为这个男人还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可能,他可是赌博成瘾的人啊,连手臂和兄弟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接下来的一生里都远离赌博呢?至于薛刚的家人,她不想去考虑,也不敢去考虑。她可能是在做一件很不好的事,但她做完以后很舒坦了。至于王泽军的故事,祝随春没兴趣去了解,她只想快点远离。她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掀翻王泽军的黑道王国呢?更何况,他黑白两道通吃。她算是明白了,王泽军是正道出生,因为妻子受了赌徒的牵连失去了性命,才走上这一道。所以他借贷从不要求钱,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在坚持着自己所谓的正义。对错难辨。对于王泽军,祝随春没有好感,也无需有。她想,他们大概自此以后都不用再见面。而未来的某一天,王泽军大概也会被惩戒。世道轮回。她说过了,她不惜伤害别人。薛刚就是那个被伤害的人。至于后续,她还是把王泽军给她的私人名片收起放进了钱包里,以防万一呢?宋欲雪看着走神的祝随春,没好气地笑了下,出声提醒:“想什么呢?”祝随春回神,说没事,又问去哪儿?宋欲雪立起衣领挡风,双手插兜,把包挎在手臂上,老友一般同祝随春讲话:“你是地头蛇,问我去哪?”祝随春跟狐朋狗友去的那些地方,她根本不敢带宋欲雪去。那些街头的苍蝇小馆,那些笑骂声不断的网吧,那些迷乱的酒场。她觉得宋欲雪和那些场景格格不入。祝随春抬手蹭了蹭鼻尖,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什么呢?”宋欲雪拿胳膊肘撞她,“你这身体,还是回去躺着吧。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回学校。“应该是这几天吧。”祝随春抬腿往前走,前方有一个小烧饼摊,传来的面食香味让她肚子里的馋虫都活了过来,“我休息两天应该就会回去了。”毕竟她爸指不定哪天就直接搬家了。宋欲雪看着她走去的方向,跟上,对她说,“想吃?”祝随春摇了摇头。凑进了她才看见,围在烧饼铺前买东西的人,都好眼熟,是王泽军的手下。他们一个个都彬彬有礼,一人手上提着好几个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