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的病愈的时候,天已大暖。
师傅张玉书似乎也被这次的事儿吓得不轻,康熙虽未加训斥,这位张师傅却再也不敢责罚六阿哥伴读了。
不过六阿哥经过此事之后,也再没迟到过。只是体质娇弱的他在读书上很是平平,张师傅对此也很是包容,六阿哥因此比别的皇子阿哥轻松不少,心绪也渐渐纾解了。
德嫔被罚跪晕在慈宁门外,也算是严惩了。康熙便没有再做处置,只是也很久都没有召幸德嫔了。不过永和宫偏殿章佳庶妃没有受到连累,还算得宠几分,永和宫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
宜妃平日里最厌恶德嫔,甚是想趁机克扣永和宫的夏日冰例用度,被昭嫆给拦住了。德嫔不会一蹶不振,若是趁机责难,被康熙知道了,反倒不美。不如照着份例,该给她的,分毫不缺。
只不过不该给的,也不会给了。
从前德嫔得宠,平日用度自然不止那点子份例。如今只守着份例度日,日子本身就会难过许多。
夏日炎炎,永和宫却有些冷清。偏殿的章佳庶妃一大早便照常来正殿请安,还特意温柔细语安慰德嫔:“娘娘,皇上只是不便与太皇太后唱反调,才不得不冷落您几日。这几日嫔妾都瞧见了,送来的食材、冰例,分毫都不曾克扣。”
德嫔苦笑着摇了摇头,“宫中份例,都是听四妃的。皇上哪里会理会这点小事?”她幽幽吐出一口气,“她们没有趁机给我难堪,的确是叫人意外呢。”
章佳庶妃微笑着说:“佳妃娘娘行事素来仁厚,又与娘娘交好,肯定是她从中周旋了。”
德嫔反应很是淡淡:“大约是吧。”
章佳庶妃瞅着主位的脸色,不禁觉得惶惑,怎么德嫔娘娘看上去反倒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章佳庶妃一时摸不着头脑,便索性闭嘴,不再多言。
德嫔复露出温和的神色,对章佳庶妃道:“还好皇上没有因为本宫的事儿冷落了你,否则本宫定要不安心了。”
章佳庶妃忙谦顺地道:“所以说,皇上冷落娘娘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昨儿嫔妾去乾清宫侍寝,皇上还问及了娘娘呢。”
听了这话,德嫔露出欣喜之色,“真的吗?皇上真的还记着本宫?”德嫔一时激动,便握住了章佳庶妃时的手。
章佳庶妃道:“嫔妾不敢欺瞒娘娘。”——其实皇上是问德嫔这几日,是否有悉心照顾六阿哥饮食起居,她答了是。仅此而已。
德嫔眉头瞬间纾解,她连连点头,便笑着端详着章佳庶妃的清淡装束,十分亲切地道:“妹妹常去御前侍奉,打扮得太单调了可不成。”说着,德嫔便摘下了自己旗髻上一支成色极好的和田玉雁钗,钗上雕琢大雁,羽毛栩栩如生,德嫔将此钗亲手簪在了章佳庶妃的小两把头上。
章佳氏毕竟只是个小小庶妃,虽薄得几分宠爱,但何曾享用过如此美玉?连忙便要推辞。
德嫔笑着说:“这只钗,是我生六阿哥的时候,皇上赏的。大雁是忠贞之鸟,且多子多卵。我将此钗赠与妹妹,也盼着妹妹能早已怀上龙胎,为皇上生一位阿哥。”
德嫔说得无比殷切诚恳,叫章佳庶妃也不禁含了几分期待。皇上虽还算恩宠她几分,但君恩之事,捉摸不定,保不齐什么时候便失了宠。若有能有自己的孩儿,终生才算是有了依靠。
“有娘娘这样的主位照拂,是嫔妾三生修来的福气。”章佳庶妃屈膝一礼,谢了德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