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色伽与人喝了几杯,重新坐下来,看他眼色,初华知道该走了。正要起身,安色伽忽然道,“夏初华,你不讨厌我,对么?”
初华愣了一下,看着他,只见那脸上目光深邃。
未几,他自嘲地笑笑,“去吧。”说罢,拿起一杯酒,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酒宴正酣,殿中歌舞热闹十分,贵族们互相敬着酒,来来往往,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初华的离去。
安色伽轻啜着杯中的美酒,将余光从那离去的身影收回,继续与人攀谈着,笑意盈盈。
未过多时,舞乐之声停下来。上首,王后站起身,朗声道,“今日,疏勒国的王室、贵族和大臣都聚集于此,便由我宣布三件大事。”
这是例行的宴上感言,殿中的众人皆望向王后,声音顿时收下,只有嗡嗡一片。
王后面带笑意,看向鄯善王和媲罗,“第一件,乃是我疏勒与鄯善联姻之喜,鄯善王千里迢迢将公主送到我国,缔结两国永好。”说罢,拿起金杯,“此酒,当敬鄯善王。”
鄯善王微笑,亦拿起面前的酒杯,起身道,“多谢王后,鄯善与疏勒各处南北互为友邦,今朝联姻,乃是天作之合,人心所向。”
众人听着这话语,皆交声称赞。
安色伽面色无波,缓缓抿一口酒。
王后不紧不慢地接着道:“第二件事,乃是我国与鄯善共讨姑墨之事。”
殿中忽而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在殿中扫了一眼,似乎很满意,道,“多年来,姑墨倚仗匈奴,对疏勒不敬,国人积忿久矣,国王早有征讨之心,奈何卧病在床。”说着,她看看沙苏,激昂道,“沙苏王子乃国王唯一的子嗣,勇武无双,谋略过人。鄯善王今日率大军前来,我等议定,明日,王子与鄯善王共同出兵,征讨姑墨,以告慰国王!”
鄯善王率大军来疏勒的目的,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这几日,国中调兵遣将,风声四起,如今听得王后说出来,众人并不惊讶,交换着眼神。
“据我所知,只有国王才能调动军队。”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居力站了起来,道,“敢问王后,王令何在。”
沙苏皱眉,正要起身,王后抬手将他止住。
“国王卧病在床,不能主持政事,自当由王储代劳。”王后说着,忽而脸色一沉,指向殿中喝道,“侍卫长,将里通姑墨的叛贼安色伽拿下!”
众人皆惊,哗然一片。
许多人这才发现,大殿四周早已经围着许多士兵。侍卫长领着十几人,威风凛凛地来到安色伽面前,向他一礼,“阁下,得罪了。”
安色伽毫无惊惧之色,望着王后,道,“王后说臣里通外国,可有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沙苏忍不住,道,“谁不知道你前几天才从姑墨回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安色伽昂首道,“王后与王子大概弄错了,臣向姑墨购买铁器,是奉了国王的秘令。”
沙苏冷笑道,“秘令?可有证据?”
“是否秘令,只消向国王询问便知。”安色伽不紧不慢,声音铿锵,“可恐怕王后与王子根本连国王都不敢让众人一见。”
说罢,他环视殿中,沉声道,“各位!国王已经驾崩,王后与王子秘而不发,居心叵测!”
这话犹如水落沸油,殿上的贵族和大臣都变了脸色,惊疑不定。
“侍卫长!”王后怒道,“立刻将这发疯的反贼押下去!”
侍卫长忙令士兵把安色伽的嘴堵住,才开口,旁边的士兵却突然把刀刺在了他的背上,刀刃透胸而过。安色伽趁机将他腰间的刀拔出,割破另一个士兵的喉咙。
“啊!”有人回过神来,大声尖叫。可就在此时,就像早有约定似的,殿内有许多人突然拔刀,有卫兵,也有宾客,砍向王后的卫队。
殿中登时乱起,宾客四处逃命,撞翻了案几酒菜,到处是拼杀的人。
王后和沙苏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面如土色。鄯善王亦是吃惊不已,由卫兵保护着退开,想找媲罗,却哪里有媲罗的影子!
忠于王后的卫兵亦是不少,将王后和沙苏团团围住,护在中间且战且退。
“调军队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沙苏气急败坏地大喊。
话音未落,“轰隆”几声传来,好像惊雷劈下,地面都震了几震,将众人惊得懵了懵。过后,隐隐的喊杀声传来,犹如席卷的洪水,渐渐逼近。
众人惊得面如土色,不可置信。
只有安色伽仍旧神色镇定,从拼杀中抬起头来,沾了血的脸上,弯起一抹冷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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