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吵架,洛白鱼早听见喧闹,站在门后将所有人的话都听了一清二楚。青门的人颠倒黑白、恶意揣测,她不能出去为自己辩解哪怕一句。好歹她乃云隐峰主,现下还可以说是弟子们之间的小争端,她一出现性质就全变了,恐怕会挑起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
好在非良虽刚正还算圆滑,知道这种事情争论下去没有任何结果,只会扩大不好的影响,最受诋毁的便是洛白鱼,悄悄请了相好的其他门派打了圆场,一场小波风便不了了之了。这一场无妄之灾,洛白鱼虽觉得郁闷,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好再次减少出门的频率,但是矛盾已然出现,再如何低调不免听见些闲言碎语。她叹一口气,放下书卷,从小山怀里摸出一块板栗糕,“小家伙,你可真悠闲啊,着实叫人不爽。”
于是不爽地把小山怀里的零食全拿走了,小山抗拒地吱吱叫了两声,张牙舞爪地控诉,洛白鱼没理,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小山非常形象地翻了个大白眼,洛白鱼惊奇了,趴在桌上凑近小山,用方糕在他鼻尖晃来晃去,“你跟谁学会的翻白眼啊,再翻一个试试?”
小山无语地转过身,舔舔爪子梳理毛发。洛白鱼撸了两把,把小山好不容易理顺的毛发揉乱,在小山恼怒的瞪视下笑着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罗江湖找进来,熟练地拎起小山,拎到厨房后,等周围没有人了,把小山放在地上。
“吐点毒液出来。”
小山双手非常人性化地抄在胸前,独足在地上点来点去,脑袋一扬,眼睛一闭。罗江湖道:“明天给你做红枣莲子银耳羹,陈皮梅子,松子糖。”
小山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浊气,罗江湖默了一会儿,加大筹码,“再加虾油卤香瓜,蒸酥果儿掐,菜泥包子,花素烧麦。管够。”
小山魁眼睛滴溜溜地转,虽然已经心动,谁会嫌弃零食再多点啊,准备再敲诈点。罗江湖跟他处久了,对方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干嘛,冷笑道:“贪得无厌什么都没有,吃我这么多,只进不出,以后别想再进来。”
小山立刻炸毛,叽里哇啦恨不得开口说话,可是他打不过罗江湖,唧唧喏喏连划带比表达自己的意思。罗江湖道:“答应了就不会少你的,赶紧干活。”
原定讲学的日子定为一月,因为之前的那些风波,在天云招待客人的时间里,洛白鱼非必要不外出,终于忍到结束。因为这一次的试验,不少仙门大派递来帖子表示非常愿意换学,洛白鱼霎时觉得头皮发麻,找到聂生辰说想下山游学。
天云谣言四起,一波一波的不停息,一方面为了洛白鱼的名声,也为了表达公正,聂生辰以洛白鱼的名义昭告了一则短息。对那些不靠谱的谣言做了解释,其中对外来人的敲打威慑倒比对门人的管束所占篇幅更大些,洛白鱼看完有些汗颜。
聂生辰安慰她道:“虽说清者自清,有些人可不管你清不清,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想你不清,何必兜圈子。你是天云的人,万事有宗派呢,这样的澄清很好。”
掌门师兄的意思就差说她的靠山是天云,天云拳头硬,不怕找茬,不必怂。
不好拂了师兄的面子,洛白鱼只好接受了,只是掌门师兄已经做了妥善处理,她就不好借此提出远游的打算了。躲了一个月,本以为等人都走了就可以清静了,没成想换学的学生一茬一茬的,走了这一波,会再来一波,洛白鱼终于坐不住了。
她作为讲学的主力,不少宗派冲着她来的,实在不好意思说要走的话,却非说不可,“既然青门有那样的猜测,恐怕暗地里犯嘀咕的人不少,我看我还是下山吧,少些纷争。至于讲学,单师兄跟李师兄精于此道,早不亚于我,有他们就足够了。师兄看如何?”
聂生辰等她把话说完,“你既然设想如此周到,想必已经下定决心,你想出去,师兄没有拦你的道理。既如此,就放心地去吧,不想在外面了就回来。”
出游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洛白鱼大大松口气,“我门下的大弟子非良眼看到了下山还乡的日子,仔细想来,我作为师尊倒没有教他什么东西,这次我打算带他一起走。”
“也好,你首次出门,身边跟个徒弟,我也放心。”
“至于其他人,就留在山里修炼。”
跟掌门说完话,洛白鱼回到云隐峰,想到非良,朝外面喊了一声。以往每每她不管唤谁,罗江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今日却是非良过来了,洛白鱼叫他收拾东西,带他下山游历,非良有些激动,领命下去。
洛白鱼坐在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唇齿间溢满清淡的菊花香味,这也是罗江湖准备的。那孩子不熟悉的时候不知道,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诸多可爱之处,又体贴又细心,手艺又好嘴又甜,简直居家旅行必备良品。相处这么久她都有些习惯他的存在了,可潜意识还是觉得离男主远点比较好。
好在,她虽有舍弃的嫌疑,到底把他拜托给了掌门师兄,就算她不在,他也绝不会再受委屈。仔细回忆起来,她对他也尚未有过什么难以放下的恩情,相处时很是浅淡,谈不上深刻的交情,就算她离开,男主也不至于难过到无法自已。
这样一想,洛白鱼就把心里那点纠结抛开了。
夜凉如水,风过树梢,穿堂风袭来,把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瞌睡都吹跑了。洛白鱼放下魔罗书走到门外,小山蹲在廊下吃东西,这小东西不喜白日出现,只吃饭的时候跑得贼快,生怕少吃一口,等到入夜,他就仿佛吃了兴奋剂,上蹿下跳不得消停。
今晚罗江湖不在,没人管他,他把洛白鱼桌上好吃的全部搬到廊下,边玩边吃。洛白鱼蹲下去,指尖弹一弹他白色的额毛,“赶紧吃,多吃点,养得胖胖的。不过小心,可别叫人抓住给你炖了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