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里满是威胁,还有一丝隐隐的不耐烦,嗓音也十分低哑。
犹豫了数秒,我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他依然没怎么动,虚指了一下茶几上的饭菜,说。
“先吃了,吃完再说。”
“我说过,我……”
“下午你就去了酒吧,你告诉,你吃了什么?”
周奕琛霍然睁开了双眼,冷冷地望着我。
“我警告过你,别喝酒,你还是要喝。呵,苏南,你是不是觉得你得救了,就能肆无忌惮了,那姓池的还没抓到,你就不怕他来找你?”
他哼哼地一笑,再次讥讽。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这人病得不浅,你连牢都愿意为他坐,死在他手上,你指不定也挺开心。”
他这么说,我鼻子莫名地就是一酸,喉咙像是卡了根刺般,胸口也开始发闷。
我眨了眨眼睛,为避免那不受控制的眼泪流下来。嗨,我这人,从小泪泉就格外发达,动不动就哭鼻子,现下已经算好很多了。滚了滚喉咙,我就将脑袋侧向了一旁,深怕周奕琛觉得是我默认了。
“我不开心,我也怕死。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这样说,不过就是觉得有些愧疚罢了。因为那晚你选了许桃,没有带走我。是不是就算我当时死了,你也无所谓?那你现在还要来撩拨我,你特么比我更有病。”
短暂的沉默后,周奕琛极轻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语气却是软了几分。
“苏南,我也很累,一句话不想重复太多遍,你乖乖吃了,吃完我们再说。”
我为了让他早点走,几乎是把饭菜塞进嘴里的,喉咙就跟堵了块棉花糖似的,发痒,且难受得紧。
我吃饭的时候,周奕琛好似轻咳几声,但他十分克制,半掩着张嘴,脸颊也略微有些发红。可我完全没心思顾及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处于死机的状态。
只吃了一丢丢,我就实在咽不下去了,筷子一撂,索性坐进了他旁边的小沙发里。
“你说吧,我听着,说完赶紧走。”
我承认我语气很差,可周奕琛半点都不恼,他换了个姿势,长腿一叠,搭在了茶几上。
“苏南,我只想知道,你对池上泉还有没有感情了。”
他声音不轻不重,就像是普通聊天一般,随口一提,我自然也不会十分认真的回答。
“要你管?”
“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这样你也不用硬着头皮,笑得比哭还难看应对我。”
我咬紧了牙关,深吸了一口气,说。
“感情?如果有,我也是恨,我恨不得他死无全尸,死了也得下地狱,他害死了这么多人,辜负了我的青春和付出,但你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你更恶心……”
我话还没说完整,周奕琛就冷笑着打断了我。
“呵,后面的不用说了。”
他目光特别凌冽,好似我再多说一句,他就能拔掉我的舌头。
“既然你恨他。苏南,我帮你,明天就和我去警局,我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你还可以做回苏南。”
“你什么意思?”
周奕琛仅抬了抬眼皮,冷睨了我一眼,也没多说,摆了摆手,就赶我去睡觉。
“明天你就知道了。”
可就等我关上房间的门,客厅的灯依旧亮着。我听到周奕琛的话,就这么直直地往楼梯走了,期间没回过一次头,至于为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怕?我怕我忍不出说,那么晚了,你留下来吧。
可究竟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其实说白了,我和周奕琛,不是暗地里的夫妻了,也不会是朋友,甚至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毕竟我对他的那种恨,真的很难忘怀,并非可以一笑而过的。
回到房间,我也没能睡着,我收拾衣服的时候,从今天穿的外套口袋中翻出了我偷偷拿走的父亲的一根发丝,还有一张苏欢颜给我的律师名片。
看了看时间,早就转点了,大年初一,或许律师也放假了,可我还是固执的给这人发了条简讯。内容也很直白,我就是想问,万一我父亲醒不来,苏氏久泰的股份该怎么分配,还有苏绍堂,他究竟有没有资格坐稳董事长的位置。
发完简讯之后,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