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焱和夫人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刘素回来。
钟家离着刘家所居客宅并不算远,天未黑时刘素便到了家,香草忙将人扶了下来。两人匆匆入门,却在还未进后时被刘焱拦下,“你去哪儿了?”
“父亲明知故问。”刘素看了刘焱一眼,她自小被宠惯了,如今刘焱吹胡子瞪眼的她也不怕,“你急着找我回来做什么?”
刘焱气哼哼的看了眼闺女,“来的时候香草不都与你说了吗?你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赶紧梳妆打扮,随我去赴宴。”
刘素坐在椅子上,也不急,“赵家急什么?妾生子,也不晓得有什么脸面请咱们过去。”
她平日里虽然被冲的娇惯了些,但也非不知政事,赵家门楣虽然表面显贵,但如今只一个连朝堂上都插不上话的赵大人,又算的什么?如今赵家这所以依旧拥有清贵门第,还不是因为钟府里有个大周氏替妹妹撑腰,所以刘素实在想不通,她爹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个人家急着催她回来?
“赵家自然不值得我费心,可赵家之外有什么,你知道吗?”
刘素摇了摇头。
刘焱见着女儿这副样子也有些忧心,如今他势力坐大,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自也是越来越危险。素素若还是这般懵懂,迟早被周围的绕着的一团猛虎分食殆尽。
“如果单只一个赵家的妾生子,我自然不会自降脸面去。”刘焱面色并不好,赵家妾生子满月这宴会他去了是非常自降身份的一件事,尤其是还带着夫人和嫡女一起去,这赵家也当真一点规矩都不懂,哪家会为了一个庶子这样大摆宴席,邀请达官贵,也不怕以后嫡子寒心。
偏偏如今赵家嫡女已经和楚昭绑在了一条船上。
刘焱从孤身一人到拼搏至今,眼力毒辣。楚昭此人心机深沉,好比一条毒蛇,死而不僵,这种人在乱世可成枭雄,而如今这世道,谁都说不好。枭雄,或许他身边的谋士喜欢,可之外的人见着这种人却总是怕的,谁会知道他什么时候背地里捅你一刀。
“赵纯已经是皇家眼里的皇子侧妃,无论如何都与皇亲国戚搭上了。”太子虽软弱,可却得楚皇宠爱,尤其钟皇后在朝堂上颇为有力,刘焱如今不好站队,安安分分不偏不倚正好,“赵家卑贱,可却搭上了显贵之人。那赵纯日后怎么说都是皇家的儿媳,你今日去万把你的小脾气拿捏住了,莫叫他人拿住把柄。”
刘素从来都觉得父亲无所不能,如今畏手畏脚的却真令人碍眼。
“赵纯顶破天也就一个侧妃,我凭什么要怕她。”刘素原本听了毓秀和清平所言,就对赵纯不喜,如今一听父亲说自己要被她压一头,更加不快,“不过葡萄一个皇子罢了,咱们刘家手握重兵,以后谁听谁的都不一定……”话还没说完,刘焱猛地将门合上,
“你闭嘴吧你!”他驳着袖子来来回回在屋内走,有时恨不得打这闺女一巴掌,却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没舍得,“这种话也敢说出来,真当你爹我有两个脑袋吗?”
刘素刚才只是急了,如今醒过神来也晓得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垂着头憋着嘴也不说话。刘焱看了眼她,最终甩了袖子,“快收整一番,再不去要迟了。”
天黑时赵家的宴会才正式开始。
赵家门庭往常不算冷落,但也没有热络至此。朝堂上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莫不都是想卖楚昭一个面子。否则凭他一个位卑的小官,又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凭什么请来这么多大官。
“毓秀,今日好歹是赵家喜事儿,你就算不喜欢赵纯,一会儿也别多言。”大周氏和毓秀最终还是坐上了钟家的马车来赴宴。小周氏递了请帖,大周氏一开始本就不打算去宴会,本来钟家和赵家唯一的关系也就寄在小周氏身上。
钟家给面子,让庶子叫个姨母也就罢了,不去参加一个庶子的周岁礼在正常不过。
可偏偏大周氏心里软,加上小周氏又递了信,说自己一个人。如今那生了庶子的小妾猖狂,小周氏在府内一个人难受。
“母亲,我只怕她这般求着你过去,是有别的事情。”经了这么多事儿,赵家人的无耻和猖狂毓秀早看在了眼里,小周氏便总是仗着自己的柔弱和大周氏对她的心疼做出许多。
大周氏心里明白,“旁的或许是假的。但我明白她,她心里容不得庶子,她那性子在外人面前可以得利。在赵府里头,恐怕也斗不过那妾室。”想来是个有能耐的小妾,否则也不会再她眼皮子底下生下庶子。毓秀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母亲,她只怕她心里再生出感情,插手赵家。
“毓秀放心,旁人有旁人的活路,娘不会去管的。”十几年姐妹情不可能一日就割舍了,她没抵住妹妹哀求来了,可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大周氏心里清清楚楚。
很快到了赵府,门口已经是灯火通明,外头穿着红褂子的门房正笑脸迎人。
毓秀下了马车,扶着大周氏往前走去,却看见一抹俏影。在场大多闺秀都是迈着小步,弱柳扶风,独她走路时一副儿郎做派,还能有谁?
今儿个她走时说了要去赵家赴宴,毓秀想着两个人应该能碰上,却没想到还没入门呢,便先碰上了。
“素素”,她轻声叫了一句。
刘素本来正跟在家人旁边,见着她便小跑过去,“毓秀,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