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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辙赖在海南不走,半个月后,才被导师以要做报告为由,硬催回了北京。他本以为只是给和这个课题有关的几位老师做报告,却没想,老师告诉他,这次是要举办一个科普性质的讲座,面向高等院校与航天系统。易辙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但想了想,又很快点了头。
晚上把这事和许唐成说了,许唐成在电话那端有些惊讶:“你应该不喜欢做这种事吧?”
易辙站在几百人的面前侃侃而谈,这是许唐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画面。
“嗯……”略微沉吟,易辙说,“不是坏事,不喜欢也可以试试。”
许唐成忽然体会到了那种看着孩子长大的复杂心情。他其实从没期盼过易辙要变得成熟、稳重,他总觉得这个人曾经和现在的样子都是刚刚好,不善言辞也好,不喜人群也好,都没必要为了适应什么去刻意改变。毕竟,没有人能活得像个超人,而他爱着这个人,便觉得缺憾也是可爱。
许唐成需要留在海南把现在的工作做完,但在得知了讲座是在周一后,他便立即订了前一个周末的机票回京。
也算是个惊喜,他没有告诉易辙,下了飞机之后,自己偷偷去了学校,到了易辙的实验室门口。
易辙的座位是他自己选的,在靠窗的角落。站在门口,用目光寻到他,许唐成才忽然发现,明明从前他们在一起了那么久,自己竟然对易辙在实验室的样子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往常每次离开,都是易辙到他的实验室门口去等。
这样想着,许唐成便停着没动,想细细地多看一会儿。
易辙有同他一样的习惯,两耳挂着耳机,不知耳机里放的还是不是曾经那些“比较躁”的音乐。
屋外的人胡思乱想,屋里的人忽然不知怎的,忽一个抬头。许唐成赶紧收回身子、到墙后,过了那么一分钟,才复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怎样的出场方式才能达到给人惊喜的效果,许唐成心里没什么主意。易辙面对门口坐着,悄悄溜到他背后的方案不现实,这又是有着很多人的实验室,他也不可能弄出什么大动静,所以等偷偷看够了,许唐成摸出了手机。
“易辙。”
消息发出后几秒,易辙就已经回了过来。
“嗯?”
许唐成露了半个身子,看着正低头握着手机的人。
“你抬头。”
如果说世间哪一幕最让许唐成觉得值得,那应该就是在很短的一瞬间,易辙脸上的表情由平静无波转为雀跃。他的眼睛会一下子亮起来,嘴巴并不会立即笑开,而是无序地翕动两下,再朝两边蔓延出此时的心情。
易辙朝他大步走来,被扯下的耳机都还纠成一团,胡乱地被攥在手里。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楼道里有人经过,易辙说话时逐渐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欣喜带出的急促。
“回来听易博士的讲座啊,”许唐成把他手里的耳机接过来,把线理顺,再一圈圈地,慢慢在手指间缠好,“事情多么?我想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带你去挑身正装。”
“正装?”
“嗯,”许唐成笑了笑,将缠成一圈的耳机线递给他,“不是要做讲座么。”
虽然从没见过易辙穿西装的样子,但光是想想,许唐成就已经足够期待。易辙的骨架比他的要大,许唐成想,就像那块手表一样,易辙穿起西装来,应该也是要比自己多几分英气的。
事实证明,许唐成的猜想并没有错。易辙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许唐成原本还在划拉着衣服的手立马停在了那里。
“怎么?”头一次披上这种正经衣服,易辙浑身都不自在,他见许唐成愣了一样地站在那,忙问,“不好看?”
“不是。是……”许唐成迅速摇头,接下来的夸赞,却因为没寻到太合适的词汇而迟了两秒,“有点太好看了。”
“有点太好看”的结果,就是许唐成非常不理智地以超出预算一倍的价格,给易辙买了一身更为精致的行头。付款的时候,易辙还拧巴着眉毛,小声嘟囔说太贵了。
“以后经常要穿的啊,你很快就要找工作了吧,面试要穿,你同学已经有很多结婚的了吧,以后再参加婚礼也可以穿。”说到这,许唐成猛地打住,暗忖若是抢了新郎的风头的话,好像不太好。
他这样想着,笑了出来。
“笑什么?”
“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