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烛火燃尽,春和殿外高高挂起的灯笼在春风中左摇右摆。
殿内,有宫人端着宫灯鱼贯而入,曹公公站在床前服侍着朱瑾钰起身穿衣。
披上大红纻丝衮龙袍,腰跨白玉带,微宽的袍袖垂在两侧,发髻高高挽起带好翼善冠。
朱瑾钰将脚抬起,曹公公忙从一旁的小太监的手中接过皁靴跪在地上为其将穿好。
“瑾睿可是还在宫中?”
“回殿下,豫王殿下昨儿夜里被陛下留宿在武英殿。”
曹公公服侍朱瑾钰穿好皁靴正准备起身,因着这一声发问心下惊恐的连身子都不敢起,趴跪在地上扯着细尖的嗓子回着。
“武英殿?”朱瑾钰眉头轻挑,却是没多少诧异之色,只淡淡的说了句:“该上朝了。”
曹公公忙从地上爬起,跟了上去。
非朔望之日,午门上五凤楼中已是响过第三道鼓,开二门,官军旗校先进入摆列还依仗。待鸣钟之后,列好队伍的文武官员由左,右掖门进入,在金水桥南依着品级站好队伍等待鸣鞭。
曲文海淡漠的手执笏板,低头专注的在地上寻着银票。
聂齐琛一身大红圆领蟒袍,织金云肩内饰过肩喜相逢蟒一对,左右通袖各用行蟒一条,前后膝襕处用行蟒多条。头戴乌纱帽,腰缠白玉带,一身赐服站在百官中极为显眼。
内阁诸公尚未得景帝赐服,他这般依仗着裙带关系站在金水桥南,为人处世又多有嚣张,不知有多少人想看他从云端跌落的一日。
“伯爷,据说昨儿夜里豫王殿下被陛下留宿武英殿,可是有此事?”
聂齐琛中气十足的哈哈一笑:“要说瑾睿那那孩子也是的,好端端的亲王不做,偏要学太祖成祖那般领兵打仗,陛下倒居然也由着他,就让他去给永宁侯做了先锋。”
“豫王殿下英勇无双。”
“太子殿下忠孝宽厚,豫王殿下英勇无双,伯爷当真是有福之人。”
“过誉了,过誉了。”
聂齐琛越发的得意,曲文海无需抬头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面上的神色,只他心里总觉对方此举像是带了某些深意。
鸣鞭。
众人忙换上恭敛的神色按次序过桥,直到奉天门丹陛前,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皇帝到来。
金台设在奉天殿廊内正中,乐起后景帝御门安坐。
此时再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两班走进御道,行一拜三叩头礼节,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景帝勤于朝政,若无病痛急事从不缺席,此时端坐金台之上,见官员行礼完就照例起身摆驾右顺门的便殿,百官有事入奏,无事回各部办公。
六位阁老手中均有票拟好的奏疏,张乾远回头扫了眼曲文海便带着钱疏本几人跟上依仗。
“曲大人怎地如此匆匆,可是家中有事?”
出长安门,曲文海还未待来得及上轿就听着身后传来聂齐琛的问询声,他转回身面上带了两分笑。
“刑部近日事务繁多,伯爷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