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轰然大笑,石头妈对石头爸骂道:“你是嘴痒欠揍,没事把那嘴在墙上磨磨。”
“磨墙管啥用,”吕玉秋是北方人,声大喉咙尖,一下子盖过众人叽叽喳喳声音:“得回被窝里让他媳妇磨,保管明天那嘴跟缝了针似的。”
罗凤娇也是爱热闹的人,学着狗子妈的腔调:“咋会这样呢?”
吕玉秋学着亲嘴模样:“啧……啧……亲肿了呗。”大伙笑成一团。
高惠敏笑骂:“你这个死妮子。”伸手来掐狗子妈。
李大娘笑眯了眼,对石头爸说:“你这娃打小就嘴欠。”
又转头对打闹成一团的女人们叫道:“正经点,正经点,成什么样子。这在过去,哪个婆家敢要你们这些个疯女人。也不晓得你们使了什么障眼法,还让你们嫁过来了。”
高惠敏嬉皮笑脸道:“这是新社会,我们是半边天,没有我们这天还不得塌下来。”
李大娘乐道:“有你们在天塌不下来,可这会就得开到明早去。说正经事,说正经事。”
陈岚搂着刘霞直乐,要不是婆婆坐在身边,她少不得也要疯言疯语几句。
李大娘清清嗓子继续说:“这个,啊……是不是……啊……我想说什么来着?”她一时忘记词,又惹来一阵笑声。摇摇头道:“唉,都是你们给闹的。开会,开会。今儿晚上就是想成立个向阳胡同演出队,以咱们妇女同志为主,每礼拜呢活动一次,就定在礼拜六。演出队主要是宣传宣传新风尚,新面貌。啊……这个,这个,要歌颂歌颂邻里互敬互让,家里孝敬父母公婆的好人好事。骂骂陈世美,黄世仁这类坏蛋。我呢就做个名誉队长,替大家跑跑腿,烧烧水。大家都要参加,特别是那些会吹拉弹唱的可别躲着,你们都会些什么我清楚的很。具体的大伙来商量商量,演什么?怎么演?谁来演?今天得拿出个章程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自己的看法,刘霞听得无趣,若不是有两个鸡蛋在勾着她的心,早跑出去找小宝玩。两只脚丫在凳上晃啊晃,直盼着这会早点结束。见那些奶奶、婶娘商量个没完没了,心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站起身脆声道:“就演猪八戒吃西瓜,吃了瓜,丢了皮,摔一跤,痛的直喊妈。”
高惠敏大声叫好:“好,好。我这两个鸡蛋没白给,到时候记住,大伙都做两个布耳朵套上,再往肚子上捆两枕头,让大娘给每人发一大西瓜,吃不完就带回家给娃吃。”
一听有吃的,小霞立即道:“让小宝哥演猪八戒,他最喜欢吃西瓜。啊呜,啊呜,一啃就是一大口。”陈岚乐得直笑。
李大娘拿着手指直点石头妈:“看看,看看,又来敲我这个老骨头,非要我掏棺材本不成?”
她转头对彭胜利道:“跟这些娃商量不出什么正经事来。大妹子,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肯定能拿出个好主意来。”
彭胜利笑道:“依我看,演出队刚成立,先拣简单的来练,最好是大家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像我们这个地方,大家都喜欢听黄梅戏,大伙也能唱上两句。真要演出,十里八乡看得人也多,演得也有劲。”
黄梅戏起源于湖北黄梅和安徽宿松一带,由于唱腔淳厚质朴,表演形式灵活多样,深受这一带百姓喜爱。浔阳城与这两地毗邻,城里人大多会哼唱几句。像《天仙配》、《女驸马》、《夫妻观灯》、《王小六打豆腐》等等,都是当地人喜闻乐见的好戏。碰到有戏团义务演出,哪怕走十里八里,也要赶去看一看。
彭胜利的建议一提出来就获得众人的赞同,大家兴高采烈地探讨该演什么,如何来演。
李大娘敲敲桌子,放开喉咙说:“大伙静静,静静。黄梅戏?好,我赞同,就这么敲定。咱们这个向阳演出队,就先唱一出黄梅戏,至于唱什么,大伙也别争。在这胡同里,唱戏有谁唱得过许家媳妇!人家是市黄梅戏团的当家红旦。婷婷妈,你来说一说,演什么才好?该怎么个演法?”
孙晓燕站起身脆声道:“我看就演洪湖赤卫队吧,这是新剧,比那些老剧更具时代性,也有新鲜感,看的人肯定会很多。”
高惠敏连忙说:“这个好,这个好。大妹子,你先给我们唱上几句,让我们过过耳福,”
转身面对左邻右舍大声鼓动:“大伙想不想听啊?让婷婷妈给我们来一段。”
那些女人立即起哄:“来一段,来一段……”
孙晓燕道:“行,我就唱几句,反正都是左邻右舍,也不怕丢脸。”
轻启歌喉,唱道:“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
她这一启歌喉不要紧,一些女人喉咙也痒起来,陈岚率先跟着伴唱:“清早船儿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仓。”
罗凤娇也立即跟唱:“四处野鸭和菱藕啊,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
石头妈、狗子妈,还有好些个女人也加入到合唱中来:“洪湖水呀长呀么长又长,太阳一出闪呀么闪金光……”
一时间,这居委会变成歌声的海洋,煞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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