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纳兰德行驶到皇宫门口,有侍卫上前通报,让下车前行,纳兰德应声下了轿子,跟在内侍身后朝着宫中走去。
一路上,纳兰德心中疑虑丛生,怎的今日的皇宫如此萧条?那身边一对对匆匆而过的巡卫队都是一些生面孔,很多他都不认识,这让他有些警惕起来,今日的宫中不同寻常,总是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纳兰德谨慎的跟在内侍身后,暗自打量了一番,偷偷在心里提了个醒。
“报,纳兰德将军求见陛下。”
内侍那尖细的声音放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的悠远绵长,纳兰德拱手垂立在门口,静候着皇上的召唤,过了许久,内侍从里面匆匆而来,将纳兰德请了进去。
绕过前厅的大殿,纳兰德跟随着内侍走进了后殿平常皇上休息的地方,刚一进去,只见龙榻前端端正正的放了一展屏风,将后面的床遮了个严严实实,只依稀看见有个人影躺在上面,内侍引领着纳兰德,在屏风前的一段距离,堪堪的拦住了他。
“大人,昨夜皇上偶感风寒,还请大人站在此处就好。”
纳兰德心中疑惑感更盛,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自挑了挑眉毛,还是依言没有再上前,躬身请安。
“臣纳兰德今日特来负荆请罪,小女昨日在宫中犯下大错,还望皇上看在老臣鞠躬尽瘁的份上,免除小女责罚。”纳兰德说着,便朝着床上的人影跪了下去。
“咳。”床上传来皇上北李明司的声音,苍老而无力,他咳了一阵,“昨日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爱卿果然教了个好女儿啊,竟敢在朕的宫中闹的鸡飞狗跳,听说还有一个实力强劲的人自称是你的女婿?可有此事?”
纳兰德端端的跪在地上,听到皇上的声音传来,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疑虑,忙鞠了鞠身子,“皇上恕罪,那只是小女的一个朋友,平日里做事冲动,决不是小女和老臣的意思,还请皇上明鉴。”
“那好,朕依你所言,就不追究那个狂徒的不敬之罪了,你起来吧。”伴随着咳嗽声,老皇帝悠悠的说道。
纳兰德赶忙称是,知道老皇帝还有后话,便站了起来,躬身站立着,等着皇上,不出所料。
“但是,纳兰云轻大闹皇宫现在已经人尽皆知,看在你为朝中操劳的份上,朕现在只收回你的兵符,你可有异议?”
“这。”
“怎么?难道你是想让朕按罪论处她不成?”
北漓明司的话音传来,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威严,使得纳兰德下意识的皱着眉,一时间左右为难,权衡一番,纳兰德放佛下定了决心般,伸手从腰上解下了那枚象征着兵权的兵符,缓缓的放到了候在一旁的内侍手中的盘中,罢了,如果在云轻和兵权之中做一个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云轻,纳兰德长叹口气,自己亏欠轻儿太多,也罢,今后他也能专心的照顾云轻了,纳兰德最后看了盘中的兵符一眼,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胸口缓缓的平复了一会,再睁开眼时,已是波澜无惊,纳兰德微微的再次叹了口气,拱手道,“臣谢陛下体恤之恩。”
屏风后的流相在看到纳兰德已经将兵符交出时,终于不再提心吊胆,缓缓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隐秘在一旁的帐纬中阴测测的笑着,只要将这个纳兰德的手中兵权收回,那么,纳兰德对于他来说,也就不再是威胁了,流相得意的想着,朝一旁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人便继续说道,“昨日人多,朕不好问起,想必我那混账皇儿瞒着我私自将云轻退婚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纳兰德心中一惊,暗自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早在他进宫前就已经想到,只是心中下意识的还存着一丝侥幸,方才皇上话里话外让他交了兵符,是想收回他手中的权利,纳兰德心中有数,这么多年,戍边早已在他的镇压下不敢再来侵犯,他功高震主,皇上自然寝食难安,可在云轻的事上,纳兰德是想着,哪怕用兵符来换回云轻的一世安稳,对于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值得了,可现在,皇上提及此事,明显还是不打算就此放过轻儿,更不要说轻儿展露出来的实力有多么令人侧目了,纳兰德一时心中焦急,赶忙出声道,“皇上,太子将小女休弃已然是事实了,况且小女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皇上,”纳兰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恳切,“皇上,是小女无福,不得殿下青眼,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强求无益。老臣恳求皇上,看在老臣为了北漓尽忠半辈子的份上,不要让小女再次心伤,那次小女因为退婚跳湖自尽,已然丢了半条性命,求皇上可怜老臣,不要再让老臣老年丧女,孤苦无依,求皇上成全。”纳兰德铮铮有声的跪在地上,心里虽焦急不已,可话中丝毫没有一丝妥协的意味,北漓玄夜的退婚正合他的心意,他怎能眼睁睁的再看着云轻往火坑里跳,兵符他可以交出来,可要是让他搭上云轻的幸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流相隐在帐纬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屏风后跪着的纳兰德,纳兰德深情异常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可能,好半晌,才朝着一旁的人比了个手势。
“好吧,既然爱卿如此坚持,朕就全了你一番舐犊情深,不让你老来失了爱女,咳咳,朕乏了,你跪安吧。”床上的人声音显得越发有气无力,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好像精神不济的快要睡着了般。
纳兰德站起身来,眼神平静的盯着屏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朝屏风静静的看着。
流相心中猛的一提,不好,难道说纳兰德发现了什么?正在流相忐忑不安,冷汗直冒时,纳兰德动了,他看似平淡的朝前走了一步,半鞠着身子,“老臣告退。”
内侍赶忙领着纳兰德走了出去。
流相这才喃喃的心中松了口气,想必那个纳兰德应该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的吧,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淡定,这样想着,流相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知道今早纳兰德一定会进宫来面圣,这才处理完纳兰云雅的事后赶忙回到了皇宫,方才那一时的变故让流相背上已经快要湿透了,一旁的人赶忙过来将他扶了起来,“很好,看来他并没有起疑心,你做的不错,下去吧。”
流相挥挥手屏退了那人,对于那个模仿北漓明司,能够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的人相当满意,这个人是暗夜吩咐给他身边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想起方才的那一瞬间,流相依然心有余悸,还好,纳兰德并没有怀疑,流相暗自拍了拍胸口,整理了一番因为蹲着而皱皱巴巴的衣服,这才拂袖离去。
待他走后,本应该闭关的老祖宗慢慢的从大殿的梁柱上闪身跳了下来,慢慢的踱步走到屏风边上,看着那床上凌乱的被褥眼神猛的冷了下来,耳中传来脚步声,他冷哼一声,几个闪身出了大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