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清嘿嘿一笑,随手阖上盏盖,将那碗盏重又递给一边的胡妈妈,且道:“儿子知道娘胃弱,不宜冷食。胡妈妈,你且拿出去,用热水温一温吧!”
胡妈妈应着,便退了下去。
…………
离了畅和院,被外头的冷风一逼,文屏才觉自己后背都已汗湿透了,浑身凉冰冰的。
府里一众主子里头,陆夫人无疑最难伺候,但却也是非送不可的地方。事实上,远黛在遣人过来前,也是思虑再三,仍难决断。文屏见她神色犹疑,便自上前,主动请缨。她心中其实也知此行不易,但她更知道,西院那许多人里头,也实在无人比自己更合适了。
远黛见她自请过去,心中其实也松了老大的一口气。于是便与文屏细细商量了一套说话出来,只是远黛自然不会料到事情竟那么巧,凌远清居然正在陆夫人那里。
微微吐出一口气,文屏稳定一下心绪,举步往凌远翊夫妻所住的陶然院行去。
凌远翊娶妻郭氏,亦是名门望族出身。郭氏脾性本就婉柔少语,上头偏又有个强势的婆婆在,自然更是谨守妇道,只是一心相夫教子,于府内诸事,竟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见文屏过来,忙将她让了进屋,言辞之间,更是谦和温婉。收下吃食后,又令人将自己日常戴的一枝珠钗取来赏了文屏。文屏谢了郭氏,又与她说了一回话,这才辞了出去。
文屏回到西院,却已将将午时,远黛正盘膝坐在炕上,见她进来,不免笑道:“你今儿去的可真是时候!”看那神情,显然已知道了凌远清正在陆夫人院内之事。
文屏抿嘴笑道:“可不是!这一趟若非是六爷,少不得是要被训斥一通的!”
惠儿最快,在旁听了这话,当时便笑了出来:“文屏姐姐可不知道,你才刚走,小姐想想毕竟不放心,便使我悄悄儿过去梧桐院,想求六爷过去给你打打圆场的!”
文屏一怔,还不及说话,远黛已笑道:“亏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却不料你运道却好,六爷早在畅和院等着你过去了!”
文屏抿了嘴也是笑,便将在畅和院时陆夫人的种种反应一一说了,远黛听着,倒也不出意料。嗣后说到郭氏,文屏便将郭氏赏的珠钗拿出来与远黛看,远黛却也不甚在意,看了一眼,道:“倒是上好的合浦珍珠,个头虽不大,却胜在大小相若,光泽莹润,也是不错了!”
文屏笑道:“咱这位大奶奶乃是大户人家出身,出手原是极阔气的,只是性子柔婉,无甚主见,太太说什么,却是绝不敢驳的。便是今儿我去,她虽问了小姐好,又谢了小姐的美意,待我也极是客气,但说了半日,却是从头至尾都没一句让小姐无事去她那里坐坐的话!”
微笑的看了文屏一眼,远黛悠悠道:“似大奶奶这等人,才是真聪明人!”
惠儿在旁撇了撇嘴,看那意思,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儿。文屏在旁便也只是笑笑。
三人说了一回话,那边采莲已神采飞扬的过来。进屋行过礼后,便笑道:“老太太见了昙花冻,可乐得不得了,只是没口子的夸这东西卖相好。尝了一口后,又夸爽滑清香,正对脾胃。且问了做法,说要教了底下人,秋冬时节可时时做来!”
她说着,也同样取了萧老太君并罗氏等人赏的物事来与远黛等人看。
远黛只淡淡扫了一眼,点点头,道了个好,却也并无他话。
这一次送昙花冻,文屏去的是长房一脉,惠儿则去了二房凌晖一家处,独有采莲,远黛却是遣她去了萧老太君并三房那边。萧老太君如今对远黛可算另眼相看,三房一脉更是上起罗氏,下至凌远萱,皆与远黛交好。因此采莲这一趟下来,却是收获最丰。
便是文屏虽则受了些言语,也算有些收获。唯独惠儿,竟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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