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姑娘一听夏嫦月的话当即娇笑着掩了掩嘴:“妹妹你就是这么会说话,妹妹眼光不错,这缎子虽不值几个钱,却贵在是从江南运过来的,找了最好的绣娘刺绣,针脚细密纹理精细。”虽然语气娇柔,可是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炫耀与得意。
一旁跟着的另外一位官家小姐紧跟着接口道:“瞧把琴姐姐高兴的,又是陈家公子为姑娘找来的好东西吧?”
“你这丫头,休要胡乱说话!”那位琴姑娘听了那丫头的话佯装嗔怒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话虽然是责备的语调,可看那眼角的笑意却并没几分责怪的意思。
夏嫦月心中的鄙夷更深,但是这面前的人她却并不敢得罪,便也跟着附和地笑笑:“姐姐仙姿昳颜,自然是这样的衣裳才衬得起姐姐。”
秦冰烟跟在一旁也跟着一起赞美了那位琴姑娘的花容月貌,那琴姑娘听的是满眼带笑,声音都娇媚了几分,一时之间气氛倒也算的上是融洽。
见聊得差不多了,又有新的官家小姐前来,琴姑娘自然还是要继续去招待,也就对着她们说道:“那你们好好在这里转转,我就先去那边招呼新来的那几位了。”
“姐姐去忙好了,我们自己四处转转。”夏嫦月了然地接口,扬了扬粉嫩的唇角,笑得乖巧。
等到那位琴姑娘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夏嫦月才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转过身就往另外一边的长廊走去了。
花园里花开的正艳,从长廊上走过便能清楚地看到花园中的景象,因此这长廊中的人并不算少,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掩着嘴角轻笑,或弯着眉眼低声说着悄悄话。
夏嫦月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站着,秦冰烟跟在她的身后,见她的表情有些阴沉,心中有些没底,还以为她还是在为之前的迟到生气,斟酌着轻声道:“我下次保证不迟到了,你别在生气了。”
“生气?”听了她的话,夏嫦月扭过脸来看她,表情有些阴沉刻薄。“我会为了你生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冰烟垂了垂眸,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夏嫦月却是没管她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是一个整日混迹在男人堆里的婊子,还装的跟个冰清玉洁的仙子似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秦冰烟猛地抬头,正好捕捉到夏嫦月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嫉恨。她刚才这话是在说那位琴姑娘了。
这位琴姑娘并不算什么名门世家的小姐,但是在京师却也算的上一个有名气的人物。她并不是什么青楼女子,但是却和京城中许多的官家子弟交好,在京城中的人缘极好。夏嫦月虽然是夏家的小姐,可是也不得不忌惮她几分,就是因为这位琴姑娘有许多身份高贵的追随者。就好比赠与她那件衣裳的公子,就是她的裙下之臣。
而夏嫦月对于违心地夸奖这个女人自然也是不乐意的。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高档点的婊子,凭什么要让她卑躬屈膝?对于这个话题,秦冰烟自然不敢胡乱多嘴,只默默地站着没有说话。
而这个时候夏嫦月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正快步往长廊一旁的假山那边走,秦冰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透过假山上的一处缝隙,秦冰烟正好看到了琴姑娘那张娇媚的脸蛋,顿时明白了夏嫦月想要过来的目的。
果然,夏嫦月并未绕过假山去与她们打招呼,只是状似无意一般站在一朵芍药面前,低头轻轻嗅着那芍药的香气,身子却已经贴近了假山旁,像是要探听对方在说些什么。隐隐约约地的确有少女清脆的嗓音传了过来,听声音似乎有四五个人,都是与琴姑娘交好的那几位——
“要说起八面玲珑,当然还是咱们琴姐姐厉害,居然与那夏嫦月相谈甚欢,若是换了我,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女声娇滴滴地响起。
“很是很是,瞧着她那副清高的模样我就恶心!”另一道声音也跟着附和道,“也不看看她那个侧室娘亲做下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她居然还有脸四处走动,真真是厚脸皮!”
“那可不是,要是我早就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她倒好,还大摇大摆地出来,瞧那高高扬起的鼻孔,我瞧着都替她脸红。”一说到这个话题,便有许多的声音七嘴八舌地插了进来,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琴姑娘清越的声音竟然十分的清晰,她有些好笑地瞪了那群兴致勃勃的少女们:“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乱说什么胡话呢。你们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硬是拿着自己与她比较,不是白白降了自己的身价给自己跌份儿么?”
一个侧室所出的女儿罢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扶正。如今还做出那般龌龊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了脸面。明面上给她面子客套着还与她说上两句,可背地里谁不在说他们的闲话?
顿了顿,琴姑娘转了话题娇笑道:“这府中花儿正艳,我们赏花便是,何必为了一个不入流的人白费心思?”
一听琴姑娘这么说,其余的几位姑娘便连声附和着应道:“琴姐姐说的是,我们再不乱说了——快瞧那芍药,生的多好看!”
而这边全程偷听的夏嫦月早已经黑了一张俏脸。细白的手指早已在不知觉时紧握成拳,好在愤怒并没有让她丧失了理智。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面前黑色的石头,提着自己的裙角,转身就快步走了。
听了那群人对夏嫦月的评论,秦冰烟虽然心中暗爽,但是顾忌到夏嫦月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瞧了瞧夏嫦月的脸色,小声劝慰道:“嫦月……她们不过是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哼!你当然会这么说,又不是你,你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狠狠地甩掉了秦冰烟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夏嫦月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刻薄尖利道,“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与那群人是一样的,都是在暗地里看我的笑话呢!少在这里妆模作样!”
“没有,嫦月,我没有看你笑话,你别生气!”秦冰烟连声解释着。夏嫦月却是看也不看她,转身就冲出了长廊,恨恨地离开了赏花会场。
“哎,夏小姐,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了?”有几个管事的小姐见状连忙走过来询问,夏嫦月却只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更是觉得浑身难受,气哼哼地瞪了她们一眼,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不低头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说自己上不得台面!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现在一个两个都在看自己笑话是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好看!
夏嫦月行走的速度很快,此时街上正是商贩交易的时间,人来人往。以往夏嫦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行走在其中,看见来往的人投向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总觉得如芒在背,那些人似乎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嘲笑着她是秦香雪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女儿!
秦香雪!这一切的一切都怪秦香雪!如果不是有她这么个愚蠢的娘亲,她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么个下场!自己的名声,自己的清白,全毁了!
回到了镇南侯府。秦香雪瞧见自己女儿怒气冲冲地回来,虽然心中对她之前的冲撞仍旧不满,但是看她那副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赏花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你!”已经回到了府中,见到秦香雪那张脸,夏嫦月的火气一瞬间全爆发了出来,“如果不是你我会这么丢脸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嫦月这样对自己说话,秦香雪当然也十分的不满,脸色也十分难堪,“你爹爹已经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生了嫌隙,你居然也这里给我甩脸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玩意儿?!”
“呵呵,你当然不愿意生我!”夏嫦月冷声笑道,“你怕是想要生个大胖小子巩固你在府中的地位吧!”
秦香雪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你少给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发生这种事情我难道就好受吗?你不去怨夏无忧那个小贱人你还在这里跟我斗嘴!”
“夏无忧那个贱人我当然恨她!”夏嫦月甩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走,“但是你也少出现在我的面前,晦气!”
与秦香雪争吵过后,夏嫦月就极少再出门了。她整日呆在自己的房中,脾气一上来就开始摔东西。秦香雪终于看不下去了。再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争吵,但是那也是自己的心头肉,没几天其实已经原谅了夏嫦月之前的那一番刻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