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不可能得到她的时候得到她,在最不想失去她的时候失去她。
她又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保全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安瑾珏在服下毒药的时候就知道,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忘却她了。
事实也确是如此,段钧初登帝位,正该是用联姻来巩固政权的时候,更罔论原配正室已经身世魂消。但是他却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宣布了第一道圣旨:追封已故靖王妃为懿德皇后,入帝陵,享后世子孙千秋香火。
后宫如流水般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劝谏他立后的奏折压下了一摞又一摞,他无视朝堂民间的巨大压力,只是坚持:朕此生唯懿德一后。
隆平帝在位二十九载,后宫起起落落一共有了多少女人,然而位分最高的不过一个安贵妃。
帝王妃再尊贵也不过只是妾,他只给了她一个人后位。
他用时间证明,他只许她一□□位。
他以铁血手段肃清了朝堂,在形势初稳的时候来到了羽阳侯府,一踏进海棠院,他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没心没肺的在笑。
笑的露出了洁白的小奶牙,几根不听话的头发都翘起来了。
那张脸和他最起码有七分相像。
从来都没有一刻有这么震撼,这是他的孩子,他无比确定。
这是他的孩子,他为他取名为段祈昭——一如他母亲所言,愿尔昭明。
而元淳——那个代替太子受了一场死劫的孩子,则被他收为养子,赐段姓,封宁王,富贵荣华,一生无忧。
皇帝宴请大臣一般都在奉天殿内,祈舜从后宫跑出来,一脸的惆怅郁闷加纠结,看到殿内羽阳候和宁王在那里拉拉扯扯的,他就更不爽了。
羽阳候府这时候已经是当初老侯爷的孙子当家了。林易泽和太子那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情分,太子初立的时候,他就被召进宫做了伴读。先后两位侯爷都去世了,这侯位,自然就传到了他的手上。
至于某位小侯爷趁着做伴读的时候,和与太子一起读书的宁王搅合出了什么事,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不不,除了两位当事人和太子知道,祈舜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那时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小屁孩罢了,殊不知,只有孩子的眼睛才能看到整个世界啊。
祈舜端着一把梅子,坐在假山的山洞里,全程围观了假山外小侯爷告白被踢的全过程。
“侯爷这又是哪里惹着我们淳哥了?”祈舜秉持着自己不爽要让别人更不爽的原则,强硬地站到了羽阳候和宁王之间。
元淳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易泽,退到了祈舜的身后。
宁王身体一直比较虚弱,身材就纤细了一些。此刻竟然完全被祈舜挡住了,林易泽忍不住苦笑:“九殿下……您就别掺和进来了。”
祈舜眼皮一搭一搭的:“怎么了……就许你欺负我们淳哥,不许我给淳哥撑腰了?”
“我哪里欺负元淳了……只是元淳他……”他看向元淳,元淳却不想搭理他,拂袖就想离开,林易泽急了,也顾不上大殿之内人多眼杂,拉住他的手,急切唤道:“阿淳……”
元淳死死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怒瞪着他,瞪了半天却没见手腕上有任何松动,他眼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嘴角嘲讽的笑容却不断加大,那冷冰冰的眼神像一把冰刃直直地刺进林易泽心里。
林易泽这回是真的慌了,他知道元淳那根自尊敏感的弦又被拨动了,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你不过就欺负我是个哑巴。”
他赶紧放开手,慌忙解释道:“阿淳你别乱想……”
元淳却一字都厌烦去听,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祈舜靠在柱子上,凉凉地又来了一句:“行了侯爷……别追了。你让淳哥先消消气儿先。”
“这大庭广众的……你是想让大臣们都知道你们的事呢?”
“知道什么……”羽阳候迟疑着语气问,眼神是清清楚楚的坚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决心:“九殿下……知道了什么事?”
祈舜不屑嗤笑一声:“你当本皇子傻的呢?我六岁就知道你们的事儿了。”
祈舜翻了个白眼,余光瞟过某侯爷的下身,诡秘笑道:“十年前的那一脚……侯爷可还记忆犹新?”
林易泽感觉下身一凉,脸瞬间就黑了。
祈舜一脸惆怅地道:“你说是自己断袖就有人信……怎么我说自己是断袖就没人信呢?”
“什么信不信的?”二皇子段祈辉笑着走了过来。
“二皇兄,”祈舜朝他打了个招呼:“我在说父皇怎么就不信我要好好读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