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存在着一个禁区,这里禁锢着永远都不想提及的人和事。可命运就是如此的无常,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总会在不经意间打开牢笼,残忍的将人拉入一幕幕锥心蚀骨的场景里。
就像此刻的白中元,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把“那个人”从脑子里驱赶出去,这让他倍觉抓狂。由此更是延伸出了种种负面的感觉,撕裂般的头痛、无法压制的干呕,甚至是呼吸加快和心跳失常,苦不堪言。下车之后,他扶着路边的树呕吐了好半天,才略有好转踉踉跄跄的朝着家走去。
秋夜,十点,雨势渐微,人踪难觅。
一个人走在被秋雨润湿的路上,白中元耳边响起的是双脚落地的啪嗒声。这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惊动旁边车棚里的猫,隐含警告的嘶吼过后,是窸窸窣窣的逃窜声,仿佛在害怕逃避着什么。
左右都是无聊,白中元便朝着那里看了一眼,在猫叫声传来的车棚深处,隐约看到了模糊的影子。
那应该,是一个人!
“这么晚,谁会在那里呢?”
嘀咕着,白中元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再度细致打量的时候,入眼的却只有几辆胡乱停放的自行车。意识到可能是眼花之后,他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到楼梯口稍作停顿,这才掏出了钥匙。
当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以后,车棚的深处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的身高与白中元相仿,由于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雨衣里,无法看清楚长相。他出现的悄无声息,石雕般的站姿更是很难引起注意,仿佛彻底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他回来了,那只猫同样如此。
它蜷缩在黑衣人的怀里,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望着不远处的楼道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乖,安静。”
温柔的声音中,透出满满的都是对于黑猫的溺爱,更是与黑衣人的冷酷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喵……
不管是不是回应,猫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了一声,而后楼上传来了恼怒的咒骂:“该死的杂毛畜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骂声很突兀,盖过了秋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飞速传播落入了准备开门的白中元耳朵里,让他不由的发出了苦笑。这几年小区里的租住人员越来越多,素质更是参差不齐,就算和白志峰没有矛盾,也该尽早搬出去了。本就烦心事过多神经衰弱,被折腾久了,难免会出现更多的健康隐患。
今晚,白志峰似乎睡得早一些,因为白中元并没有在客厅里看到他。
洗过热水澡走出卫生间,白中元望着主卧的方向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敲门,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门、拉窗帘之后,他走到柜子跟前蹲了下来,打开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箱子。
箱子,是白中元母亲留下来的,承载着那份浓厚的母子情,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在这时候去怀念从前。箱子有着两层,分别收藏着不同的东西,上面是一摞泛着黄旧痕迹的照片,下面是一个玉坠。
蹲在地上盯着玉坠看了会儿,白中元从睡衣兜儿里将案发现的玉坠掏了出来,放置在一起做着比对。两个玉坠都是白玉所制,形状大小以及使用的料子看起来完全一样,就连上面雕刻的花纹都别无二致。
唯一的区别在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那块有着不起眼的裂缝,那裂缝之中隐约能够看到丝线般的红润。这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勾起了白中元的好奇,拿起来反复观看后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尽管玉坠裂缝中散发的气味儿极其微弱,可白中元还是能够准确的分辨出来,那应该是鲜血。
这不由的引起了白中元的联想:“玉坠是在耗子手中发现的,那么渗透其中的鲜血很可能就是他的。玉坠出现了裂缝,也就意味着是受外力导致的,那是否可以说明耗子当时和玉坠的主人有过搏斗呢?”
如果有,现场为什么没有打斗的痕迹?
如果没有,又如何解释玉坠上面的裂缝?
除非……
一念闪现,白中元起身来到了台灯的跟前,拿起放大镜悬空仔细辨别了好久,终于是弄清了其中缘由:“裂缝中的鲜血有着明显的断层,下面的颜色更深,上面的则要浅一些,这说明玉坠的裂缝是早就存在的。如此一来也就解释了案发现场为何没有出现打斗的痕迹,可若是这样,玉坠是怎么到耗子手里的呢?还有,上面的裂缝又是如何造成的?那些最先出现的鲜血又是谁的?”
很多的疑问在心头涌现,让白中元应接不暇,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底部的鲜血和裂缝应该是出现于同一时间的。
“非要去问他吗?”站在原地挣扎了良久,白中元咬咬牙打开了房门,径直朝着主卧走去。
对于父亲,白中元心中有着很深的积怨,他甚至没有去用手敲那扇门,距离一步声音冷淡的向里面问着:“如果你还没有睡着的话,请出来一下,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给你两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