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设备落后,连个最低标准的实验室都没有,幸亏聂唯安人脉够广,才从总院要来了几件被淘汰下来的旧器械,不然她一直在做的课题就要搁置了。
宋庭玉虽然只是个住院医师,还一天到晚娘儿们唧唧的,不过他的专业知识很让聂唯安惊叹,特别是他之前在期刊上发表的两篇论文,曾经还让她研究了很久。
有这么一个助手,聂唯安自然不会浪费,从上头申请来一批用于药品实验的动物,就养在了院子里。
谁知道,实验方案还没完善,那几只兔子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宋庭玉战战兢兢地打着手电,聂唯安黑着脸扫了一圈,就几乎能肯定罪魁祸首了。
天还没亮,宋庭玉最近已经习惯了五点半起床,此时不知是山里冷风吹的,还是吓得,小脸苍白,抖着声音劝道:“……别、别冲动!也许是兔子自己跑了呢,不一定就是他……”
聂唯安冷笑:“兔子会带着笼子一起跑?”
宋庭玉闭了嘴。
聂唯安面若寒霜,顺手拎起迷彩服穿上,冷声道:“走!”
眨眼间就来到了食堂门口,所幸特种兵们晨起训练还没回来,宋庭玉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她回去。
宋庭玉偷偷瞅了眼聂唯安的脸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可一想到后果,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几乎都要声泪俱下了,苦口婆心劝道:“还是算了吧,大不了咱们自己去后山抓几只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聂医生你来得晚不清楚,老兵油子这一套谁不知道呢!没人管,因为压根没法管……军营里全是荷尔蒙旺盛的半大小子,不闹点事儿能憋死他们,领导都不管,你就忍忍吧!”
聂唯安冷笑连连,寒声道:“忍?你认怂,他们就越是看不起你欺负你!一边儿去,等会别伤到你!”
说话间,不远处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特种兵们满头大汗地跑步过来,领头的正是邵正。
聂唯安气势汹汹地守在食堂大门口,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军装笔挺,干净利落。
若说五官,分开来看的话,聂唯安其实并没有什么出众。不过一双眼睛湛然有神,十分明亮,灼灼闪烁着自信光芒,合在一起时,配上清丽冷静的强大气场,有种盛气逼人的明艳魅力。
聂唯安就这么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薄面含威,就看得邵正不由心里一虚,居然隐隐生出一丝畏惧来。
邵正面上一丝恼意闪现,不由唾弃自己没出息,一个女人而已,一指头就碾死了!
邵正摘下作训帽,随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唇角一勾,露出个痞气十足的笑来。
队伍里几个小痞子立马吹口哨吆喝起来,嘻嘻哈哈地围拢着看好戏。
聂唯安毫不畏惧,双目如电,直直看向邵正,平静地开口:“能进这个地方的,我一直认为都是军事素质不错的,最起码也要政治觉悟高的……列兵,你知道不问自取的行为叫什么吗?”
邵正嬉皮笑脸地站在她面前,故作认真地思索片刻,坏笑着答:“自助餐?”
聂唯安眼神一凛:“少没正行!你是谁带出来的兵?连基本礼仪都没学过?”
邵正拇指一横,蹭过鼻子,懒洋洋地道:“真不好意思,我没学过跟女人相处的礼仪!”
聂唯安眉头一皱,淡淡警告:“我刚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把卫生所的东西还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邵正从鼻子中发出轻蔑的哼声:“什么东西?你们丢了东西就赖在别人头上?女人,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聂唯安冷笑:“哦?这样吧……就让我这个女人,和你这个大男人比一比,你输了,就跟我道歉,并把卫生所的兔子还回来!”
邵正微微一愣,随即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蓦然爆笑出声,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要跟我……比?”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
宋庭玉紧张得脸色泛白,红着眼圈偷偷扯了扯聂唯安的衣服,小声劝道:“聂医生……”
聂唯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就让他住了嘴。
聂唯安深谙先礼后兵的道理,面上不动如山,等邵正笑够了才开口说:“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谁拳头硬听谁的……我们比一比,谁输了谁道歉!”
邵正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成,你要是输了哭鼻子……我不得被人骂死,说我欺负女人什么的……”
聂唯安轻轻一笑:“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有这种困扰。”
不会有这种困扰?是她不会输了哭鼻子?还是不会输?
邵正不可思议地笑起来,那语气就像在迁就一个任性的女人,懒懒地道:“好吧,你说比什么?养宠物?还是给小兔子洗澡打扮赛美?”
周围特种兵们连饭也不吃,全挤在门口看戏,闻言哄然大笑起来。
聂唯安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划下道儿来,比什么随便你!”
这么大言不惭……
邵正挑了挑眉:“比打靶吧,其他舞刀弄枪的不适合你们女人,回头磕磕碰碰的伤着了,又要掉眼泪儿!”
聂唯安想了想,摇摇头,语气平平地说:“别浪费国家的资源,我也没那个时间陪你去靶场,还要麻烦别人报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