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春
宇文素戟看着钟离啻这般得意,有些郁闷。
只是他现在实在是想不到钟离啻口中那个一句话便被顶过去的“巧舌如簧”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就他所知,钟离啻并没有在渊都认识什么“巧舌如簧”的人。
难道是落加蓝?不应该啊,落加蓝是钟离啻长辈般的人物,而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一句话顶过去”。
只是宇文素戟又想起落加蓝曾经给自己的忠告:“我那表弟钟离啻你还是少惹为妙,那可是能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物,连我姑父都拿他无法。你修为尚浅,切不可肆意妄为!”
难道落加蓝真的在这小子面前吃过瘪?想着落加蓝那个正经样子被钟离啻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宇文素戟感觉眼前亮了!
当然,钟离啻没有看见宇文素戟越来越深的微笑,否则这两人又要掐起来了。
三月的扬州格外热闹。夜市上,市井小贩皆出门吆喝,时鲜果蔬都摆起来了。小贩摊上的香椿引来大批市民前来讨价还价。
初如雪在马车里,看着扬州的街道。她对香椿没有什么兴趣,扬州的繁华也没有勾起她赋诗一首或者兴叹什么的欲望。她冷眼瞧着这世间百态,突然觉得自己像浸泡在一口深深的、布满腐水的枯井井底,抬头看见的天空,只有星星那么大。
她觉得难受,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带着深深的绝望与悲凉。
手边蠕动的,是那只已经长得肥滚滚的团子。如今这团子已经不能把身子缩进砚台里了,初如雪给它换了一个大些的砚台,这样睡着舒服些。
但是似乎团子并不领情,没有原来的砚台,它就缠着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一开始她挺厌烦这团子到处都粘着,但是到了现在,似乎也不是很讨厌了,它卧在她怀里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安心,很舒服,这让初如雪有一种被深深依和需要的感觉,她不太讨厌这感觉。
“原来雪儿也来看花灯?”
钟离啻突然钻进马车的举动,引起了马车主人的不满,于是被以一种冷气十足而且带着极端的厌恶的眼神盯着。
不过似乎效果不太好。
初如雪没有一脚将他踹下去,想着外面百姓多,万一这物价太重,砸到人就不好了。
“我这马车没有挂牌,王爷是怎么找到的?”手里安抚受惊的团子,语气不温不火。
钟离啻挤下眼:“我看着街道上最素雅干净的马车便知是雪儿的,就进来了。”
初如雪对他这理论不以为然:“这世上喜欢干净素雅的人多了去,若不是我,你可怎么办?”
钟离啻想想,认真地回答:“那我打个酒嗝出来就好了。”
初如雪这时稍微问道他身上带着的一点点酒味:“你这是米酒,是要多少才醉得能上错马车!”
钟离啻嘿嘿一笑:“不是没有遇到嘛!我这运气向来不错,哪里能随便进错马车!”是因为你身上带着的那一点点幽香,才能循着那股气息来到你身边。
“听说扬州的酒不错,王爷怎么去喝米酒?”
初如雪看着钟离啻那捣乱的样子,有些无奈,而且庆幸他没有进错马车,不然别人定然是要遭殃了。
“扬州酒虽好,没有佳人,再好的酒也味同白水,还不如喝米酒,好歹甜一些。”钟离啻这时又开始了他的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