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然只穿了一件单衣,虽然他故意绷着脸装出冷漠的样子,但腿还是冷到发抖。
我去卧室拿了件外套披到他身上,寻思着他应该也没吃东西,便对杜一廷使了个眼色,让他和韩然好好聊聊,然后去厨房煮面。
我用锅接了水,然后放到电磁炉上。冷水很快就被烧开了,冒出咕噜噜的气泡。
艾滋病和其他绝症不一样,其他绝症或多或少都有缓解甚至治愈的办法,可艾滋病在目前来说不仅没办法可医,还有高传染率。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韩然,都因它而落败得像个乞丐。
想到这些,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出来。我擦了擦,洗了洗手后在热水里下了面条。
我没办法给他同样的感情回报,我只能尽量把面煮得好吃一些,把时间尽可能多匀出一些给他。
我煮好面端到客厅时,韩然就像个雕塑似的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就连披在他肩膀上的衣服都维持原状,而杜一廷则坐在他对面,相对无言。
我把面放到韩然面前的茶几上:“二哥,你肯定饿坏了,吃点吧。”
我话音刚落,韩然胳膊一挥就把碗掀翻在地,面条和汤汁溅了一地。
杜一廷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二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我走上去拦住杜一廷,想提醒他别把话说得太重,但他不顾我的阻止提高了音量:“我特别能懂你的心情,同时也很自责,替语曼挡刀的事本该由我做,若是我当时在场,那这起悲剧也不会发生。”
他顿了顿:“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也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所以我和语曼很想帮助你。就算你真不想见到我们,你也不该这般对待语曼。这段时间她一直记挂着你,担心你会被感染,你这样推开她煮的面,是在后悔甚至怪罪救她吧。那行,我们既然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你的命是她欠的,那我替她还。”
韩然漠然的看向地面某处的眼神,这才在我们之间梭巡了几个来回。
杜一廷见他有了反应便让我出去,我不依,他直接揽住我的腰把我抱到了门外,又随即锁上了门。
“你要做什么?”我拍着门,刚看到杜一廷走进厨房又折回去时,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杜一廷,你别乱来,你把门打开!”
可杜一廷没有回应我,他清冷的声音穿过门传进我耳朵里:“二哥,我没办法让时光倒流,但我可以先走一步,替你去探探地狱的路。”
杜一廷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我疯了一般的去撞门,而韩然是声音也同样有了抖音。
“老四,你放下刀,你别乱来!”
杜一廷一副视死如归的腔调:“我不是乱来,我这是一命还一命。希望我死后你能原谅语曼,也能让生活步入正轨,而不是在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躲一辈子。”
他们争执扭打的影子被灯光照射后倒映在门上,我只能不停的用身体撞门,左胳膊腾不可耐就换右边,右边疼了换左边。
在我和门抗争时,韩然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老四,你别冲动,你先冷静下来。其实我染病一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我只是不想给大家带来麻烦,才会选择一个人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