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男子皎如云中月,身形颀长,即使是淡墨勾勒,但那一身优雅之气显露无疑,自己所见男子中无人能及,不,素常见过的男子尽皆难忘其颈。
思绪便回了那日路州之行小姐受伤那晚,虽是匆匆一面但怎会忘记。当时心下就琢磨着这位公子和二小姐相当般配,没想到二小姐心里也没忘记。倏地想起刚刚大小姐对二小姐的不屑又不痛快了,便思量着帮小姐挣个面子回来。
她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又想到能帮自家小姐长脸更是将脑子丢到了楼下的池子里,卷了画捧在怀里噔噔噔的往凌宵阁跑去,谨言拦都拦不住。
此刻云玉昭刚刚换了身丹碧纱纹大袖衣,半倚在锦纹金丝贵妃榻上翻阅着这一个月来的账目。莫问轻轻叩响了房门,在屋内整理衣裙的清音起身走到门边:“莫问,找我么?”
“大小姐在么?”莫问摇了摇头,又轻轻问道。
“在。”清音开了门莫问兀自走了进去,心里有些忐忑。原本是想来替自家小姐涨气势的,此刻见云玉昭倚在贵妃榻上,一脸英气的看着自己,有些语滞了。
云玉昭见莫问进来,怀里还捧了什么东西,有些讶异。她一般不会来凌宵阁,难不成是娉婷使她来告知自己同意了亲事?
忙起身,一脸认真的看了过去。原本就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更是不觉明厉,似要穿透人心的利剑一般。
莫问的焰气顿时灭了一半,怀里的画不由得紧了紧,有些底气不足了。
“这,这……”莫问慌得将手中的画掉落在地,不偏不倚正好整整齐齐的展在云玉昭脚边。素纸淡墨,画中的男子却似真人般,甚至能嗅到那一丝读书人身上特有的墨香。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云玉昭不经意的一瞥却如遭雷击,震慑心魂。
他!这是?
恍惚间画中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身旁,似乎正翩若谪仙气度高华清雅温润的看着她。浑身一颤,坐了下来。自认为阅人无数,甚至面多简秀那样风流倜傥的男子都没有这么失态。
“莫问……这是?”云玉昭定了定心神,双颊绯红,“何处所得?”
莫问不敢抬头看云玉昭,只得硬着头皮说:“大小姐,这便是我们小姐钟意之人……”越说越没心虚。
“你下去罢。”云玉昭怕自己失态,弯腰将画像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片刻,将倪润之的样貌牢牢的记在心里,将画递给了莫问。
自己失神的做了下来,提起一侧的毛笔怔了怔:
“人生若寻一良人,寒冬冷月温如春。”
心中翻涌如沸水,画中那样的男人正是自己渴望的,更是自己所喜欢的,“等等!”云玉昭喊住正在卷画像的莫问,“这位是何人?”
话语间紧紧抓住了莫问的手腕,不由得加大了力气。眼中竟显出几分朦胧,一动不动的看着莫问。
莫问手腕有些疼,心里更是慌乱,生怕大小姐去问自家小姐这画里是何人。心里一横,豁出去了,为了不让大小姐去质问又不想将东埠镇的事情全部告诉大小姐,便简单的答道:“回大小姐,这是上次路州之行途中经过东埠镇时偶遇的大夫。”
云玉昭从未动过男女之情,一直觉得那是浪费时间的事,尤其是在商场中看到那些因为有钱而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更是不屑甚至是痛恨。然而见到画中男子的那一刻,这几年心中所筑起的围墙瞬间坍塌。
世上竟有这样的男子。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回房后的莫问心里有些激动,刚刚末了自是看到云玉昭眼里那稍纵即逝的失意,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莫问,刚刚你急匆匆去了哪里?”谨言捧着一摞书进门,见莫问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在找东西么?”
莫问也不回答,一下站了起来,眼里尽是狡黠,“谨言,刚刚我取了……”
“什么!”未等莫问说完,谨言担心的脱口而出,“你怎可随意翻动小姐的柜子!”她又急又担心,“小姐上了锁,那自是不想让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