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门外的马车是倪润之和高楚阳所乘,两人今日刚进京,高楚阳想到就要跟云娉婷见面了,心头躁动不安,提出先到酒楼用膳,他想整理一下仪容精神抖擞再去见云娉婷。
倪润之自是无话,因不是正经主家,没有主仆之忌,进酒楼吃饭他们带了车夫一同进去了。
用膳至半,高楚阳离席,要去后院茅房整理衣饰,经过柜台时,练子超冲进来跟掌柜打听云家的车夫。高楚阳一眼瞥去,只见练子超剑眉星眸,衣着华丽,高大英俊风姿极为飒爽,霎那间满心不是滋味。
这人一副寻自家人的模样找云家车夫,难道和云二小姐有渊源?
高楚阳起了作弄之心,接口道:“门外那辆马车的车夫是吧?刚才我看到他往后院去了,但不知为何,有一个人扯住他,错眼间,两人就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翻墙而去了。”
难道是给云玉昭下药之人抢先一步了?
练子超没什么成算,又兼情急,竟是信了,冲进后院,跃墙而出追踪。
浑忘了要先出去通知云娉婷一声。
高楚阳捉弄完人,施施然进茅房。
心里想着云娉婷那么美,家世又好,喜欢她的人不知凡几,重梳了束发,整理了衣裳,又理腰带,来回无数次,还只觉忐忑,总怕未能把云娉婷身边的登徒子比下去。
他这里整弄姿容,云娉婷心急撩开帘子,倪润之不喜酒楼的哗声,出来透气,恰好看到。
高楚阳从茅房出来后,倪润之也没说遇到过云娉婷一事,一行人吃了饭出来,云娉婷已让简秀帮忙驾着云家的马车走了。
“马车不见了!”云家的马车夫吓得不轻。
“无事,应该是云二小姐命人驾走了。”倪润之道,朝高楚阳拱手道别:“我想起来家父在京城有一位故交,就不去云家叨扰了,就此别过。”
先时讲好要去云家的,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高楚阳脑子里打了个转,暗暗得意。
他知道云氏的马车是被云二小姐使人驾走的,想必方才和云二小姐碰面敢,被轻视了,面子上拉不下,不便再去云家。
高楚阳原来不打算上云家的,这会儿偏要去了,昂然拱手,两个背道而行。
倪润之走得很慢,视线似是从路边热闹的店面一家家掠过,其实什么都没看进眼里,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与云娉婷相遇时的片段。
若是不知云娉婷暗里悄悄赠与稀有的南海珍珠,他真的会以为云娉婷极之讨厌自己。
她方才看到自己时很害怕,虽然强作镇定,可脸颊肌肉紧绷泄露了她内心的惶恐,自己转身时假意露了嫌恶之色,她在那瞬间抿了抿唇,似乎……伤心欲绝,随后,又是轻松。
路州城云家药店见面之前,自己并不认识她,这种种谜一样的表现,真真让人捉摸不透。
路边有一家店闹哄哄的吵嚷不休,倪润之一眼瞟过抬步继续往前,忽而又站住。
黑底店招大大书写着云氏两字,店里飘出来阵阵药香味,一排深棕色药柜,这是一家药店,云氏旗下的药店。
云二小姐于倪家有大恩,若是云氏药店有麻烦,当想法为之解围,倪润之略停了停走了进去。
原来京城云氏药店跟路州不同,总商号不是店面,只在一处大库房,余之却是零售店,吵架的两个顾客一前一后进了云氏这家药店,都要买雪莲果,店里存货不多,只有四个,掌柜的提议一人先买两个回去用着,明日店里又到货了再来买,先到那位顾客不同意,不肯相让,后进的那位偏拦着要,相持不下。
倪润之扫了买药的两个人一眼,两人穿着华丽的锦袍,趾高气扬,看来非富即贵,微一沉吟,凑近一边一个云氏伙计,附耳低低叮嘱了几句,继而提高了声音,问道:“掌柜,我也要买雪莲果,明日到货的雪莲果比之今日,价如何?”
“那还用说,刚到的新鲜的当然贵了,贵上一倍,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抢着这搁了好几天的存货。”那伙计大声道,边说边撇嘴,斜睨争抢买雪莲果的那两人,用眼神表达了鄙视。
那两人一齐涨红了脸,不愿做贪图便宜之人,不约而同道:“明日到的更新鲜更好么?我明日再来。”转身便走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