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王宫外本来要接应大总管的,也没法儿如约再接应他了:光声幻色的战团打着打就就离秀瑟近了,脑汁四肢乱抛乱溅的,他们还傻呆在宫外,等着被绞进去送死吗?当然先逃跑要紧!
正因为他们这一跑,大总管出来时,没有接应的人,又被战团吓住、又被其他大叫大跑的人一冲,没控制好秀瑟少姬。秀瑟少姬往前猛走,不知道是想继续跷家、还是迎上战团保护秀瑟。
反正大总管就当她要逃跑了,下意识的强拉住她。这会儿秀瑟少姬也知道他不安好心了,不但反抗、而且喊叫。大总管吓得捂她的嘴。这个动作本身又引来别人注意。
这上下,战团的声嚣也传到王宫中去了。宫中的人也出来,混乱得像是布朗运动。
还记得吗,布朗运动指的是水中花粉颗粒的运动。每个颗粒向哪里去的方向都不确定,把所有颗粒的方向都交织在一起,那叫个混乱。但最终花粉颗粒是要沉到水底的,如果它们都比水重的话。想让它们重新均匀分布在水中、变成悬浊液,那需要一根棒子重新搅动它们。
现在想像一下每颗花粉颗粒都有自己的理智、聪明、情感、想保护的东西,都用自己的判断而动起来,能想出那混乱吗?
但最终它们也只会指向一个结果:阻止战团接近秀瑟城,这符合所有人的最大化利益。
秀瑟城王有指挥棒的能力、也有指挥棒的作用,组织所有城民全都出来参与布结界。
他要用一个大结界来保护住秀瑟城、阻止敌人接近。
为了这个共同一致的大目标,不管是城民也好、客人也好、仆人也好,连犯人都拉出来一起奋斗了,大总管和秀瑟少姬也不能例外。
秀瑟城王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女儿怎么会在宫外、怎么会和大总管拉拉扯扯、互相指责。他没有王浸那样抽丝剥茧明察秋毫的能力,但他至少有王者的魄力。一声令下:大局为重!所有人一起布结界,退者斩!任何事情都押后再谈。
曼殊再想去那棵大树下头找量斗,也只能先服从大局,献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参与布结界,一边琢磨着:等打完胜仗。大家高兴得,还会有混乱,到时候还能再找机会去大树下拿妖宝?或者在战斗中立了功,向秀瑟城王要求到大树下单独呆一会儿来当作奖励呢?但这种要求也太奇怪了吧!最好问寂瞳想个主意。寂瞳鬼主意多。想的借口比她高明。
而黑发舞伎的注意力却在秀瑟少姬的身上。
就像妖器会互相吸引,妖魔会因彼此相似的生命能量,而互相吸引。秀瑟城姬对煜琉的向往、跟黑发舞伎当初情不自禁赞了一声“美哉少年”的心情有共同点。而秀瑟少姬如今处于危境,更与黑发舞伎死时的心情有类似。
黑发舞伎的关注,使得曼殊也注意起秀瑟少姬来了。这一注意可不要紧。顿时引燃了炸药包。
人必不是花粉颗粒那么单纯,秀瑟城王搅动的,本就不是一杯浊水,而是一捧烈性炸药。
曼殊光荣的成为炸药引燃的导火索。
怪只怪秀瑟少姬人不笨,一边固然在跟父老一起布结界,一边却顾虑着大总管如果逃了怎么办?同时又担心危机解除之后,父王问起前因后果,她要如何解释?
忧虑之下,她心生一计,想着大总管也不敢面对父王。以他卑鄙心性,恐怕是想逃跑的。她不如给他制造逃跑机会,在他逃跑时,大声叫破,让父王把他“逃跑者斩”了,以后再问她怎么会在宫外,她怎么说都行,大总管死无对证,岂不便当?
存了这个计谋,秀瑟少姬就暗地里窥视大总管。想找个机会实施计划。
大总管也真够狡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借着她看他,趁机施展迷魂大法。秀瑟少姬本来还在监视他。监着监着,自己心头就迷糊过去了,竟要被他带着往外走。
还亏得是曼殊也在关注他们,又有黑发舞伎主动对秀瑟少姬作感应,发现不对,及时发声示警。秀瑟城王等人都看过来了,大总管无所遁形。
后面的情形就有点混乱了。大致是大总管想逃逃不了,狗急跳墙,要杀秀瑟少姬;秀瑟少姬觉得还不如死在他手里,这样一来父王肯定会为她报仇,但死之前她也要咬下大总管一块肉来;秀瑟城王觉得所有大敌当前还内乱的都是要跟他过不去;其他围观群众有的觉得大总管和秀瑟少姬之间有奸情、有的恨为什么这场好戏要放在大战压城的时候上演害得他们没心思看。
至于曼殊。曼殊是想救人。
既想救秀瑟少姬,也想救整座秀瑟城免于被战火绞碎。
她不太喜欢秀瑟城民的气质、更不认识秀瑟少姬,但身为人类,在此战局中,总有“不忍心”三个字在,就有救护他们的想法出现。
所谓英雄,也许未必多爱他救的那些人民。人民本身也未必多可爱。不过时也势也,总有不得不做的心情。
恰在此时,秀瑟城王拿出了教化妖珠。
他也是急着要救秀瑟城、又被女儿和大总管气得,一气一急之下,想着还有个秘密武器在,不如拿将出来!万一能借到力呢?那就赚到。实在不行,为其所害,那跟被绞进战局中一样,大不了也不过就是个死。如果这珠子被打战的那些人毁了,反正也是妖器,他又不心疼。
他就祭起教化珠。
哪里知道妖器不是谁想用、想用就能用的。而且这珠子主要也是教化用的,不是打架用的。教化是要看对象的,像秀瑟城王这种,所谓朽木不可雕也,教化珠还不愿意教呢!
但是黑发舞伎想要救相似灵魂的秀瑟少姬、秀瑟少姬想与大总管偕亡而保护秀瑟城、曼殊则想救所有人。
这三个女孩子的心意,终于激发出珠子的大能。
电光火石间,曼殊觉得异能缭绕,把她们三个缠在一起。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三,什么是一。她就是她们。她们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