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恕我不明白,两位郎君也算是千金之躯,为何来这糟粕之地找我呢?”杨守文道:“我来,是想请老军帮忙。”“帮忙?”盖老军哈哈大笑,“兕子,你是官,我是贼,自古咱们都是对立的……老军我有些糊涂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有什么能帮上你。若兕子你是来这里玩耍,或者想要和老军做朋友,老军举手欢迎。但要说帮忙两个字,还请恕老军做不到啊。”“老军,我说你能帮,一定能帮。”“是吗?”盖老军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那张俊朗的面容上,随即浮现一抹杀气,眼中凶光一闪。“我怎么觉着,兕子你这是在威胁我?”“哈,老军雄霸昌平十数载,连我阿爹都称赞,老军你是一个好汉,我又怎敢威胁老军呢?”杨守文似乎毫无觉察,一脸平静。“我说帮忙,老军你也可以理解为互相帮忙。”“笑话,我盖老军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就没有了争强斗狠的心思。莫说你一个小娃娃,就算是你阿爹来了,又能帮我什么?老军我无欲无求,哪里需要你个小娃娃帮忙?哈哈哈哈,兕子你真是有趣,说的话,也是这般的风趣。”不动如山(上)尼玛,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累?杨瑞发现,他的智商好像有点不够用了。听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杨守文要怎么帮盖老军;盖老军为什么又要拒绝。从两人交谈的表面话语来看,他都能明白。可是再仔细一想,又弄不清楚两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一时间,杨瑞感觉很丧失。盖老军笑得很愉快,可是杨守文却好像很平静。他正襟危坐,双手放置在腿上,只静静看着盖老军,一言不发。盖老军笑了两声,突然间停止下来。他看着杨守文,而杨守文则看着他。两个人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两尊石像一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对视着,目光也变得有些针锋相对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杨瑞本来感觉口渴,正端起水碗来,准备喝一口蜜水。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凝重气氛,让他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了。嘴里含着一口水,手上端着水碗。他看看盖老军,又看看杨守文,然后咕噜一声,把水咽了下去。杨守文和盖老军猛然目光一转,落在了杨瑞身上。把杨瑞吓了一跳,怯生生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喝水啊……”杨守文顿时笑了,而盖老军也随即笑了。“文宣兄有子如此,果然令人羡慕。”盖老军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沉声道:“想必兕子刚才在外面,已经看出了什么。”杨守文点点头,“其实,我阿爹那边的情况,与老军何其相似。”“你是说……”杨守文道:“有人不安分,想要破坏如今昌平来之不易的局面。”杨守文说完,停顿了一下,沉声道:“想来老军能看得出,刚才外面那些人,并非随意的跳出来与老军作对。我阿爹说过,老军执掌昌平大团头以来,赏罚分明,手下人都很服帖。可现在一下子跳出这么多人,想必老军也该知道,这里面的玄妙。”盖老军沉吟一下,点头道:“兕子说的不错,是有人在挑动下面的人,想要把我取而代之。老军执掌昌平大团头一职十七年,同样的情况不晓得遇到过多少次。可是这一次,来势汹汹……一帮子下三滥,最后逼得我只能选择破财免灾。他们背后若没有人支持,老军就挖了这对招子。今天杀了东门九,也只是权宜之计。和平坊是整个昌平县油水最丰厚的地区,其他七坊团头一定会拼命争夺和平坊的利益。我也是想要趁此机会,能够喘息一下,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对付我,然后再做打算。”杨守文轻声道:“偌大昌平县,要说能够动老军你的人,不超过一巴掌之数。县尊、县丞、我阿爹以及卢主簿。我阿爹不可能对付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县丞以卧床多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气……而且他根基不在昌平,也没必要找你麻烦。所以要对方老军你的人,无非县尊与卢主簿两个,你以为如何?”一旁杨瑞倒吸一口凉气,骇然看着杨守文。我的哥哥啊,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盖老军沉默片刻,也点点头道:“若说文宣要对付我,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他前些日子只需要把我关在大牢里久一些,我这老军客栈也就彻底灰飞烟灭了。事实上,文宣只关了我三天,时间不长不短,所以不可能是他对付我。如兕子你所言,如今要对付我的人,只可能是县尊和卢主簿两人。可我却不明白,我不过一个混下三滥的鄙夫,又不可能影响到大局,何至于要对我动手呢?”房间里,再次沉默了。良久,杨守文道:“老军,现在昌平的情况,绝非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阿爹身边,似乎也有奸细,但是还不太清楚,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以我阿爹执掌昌平县尉十三年之久,仍不免被人算计,可见对方的来头不小。这也是我今晚来找你的缘故……我可以代表我阿爹答应你,官面上会尽量给你照拂,只要你做的不过分;相应的,这昌平县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设法通知我,这样大家也能彼此扶持。”原来,大兄下的是这么一盘棋。杨瑞终于明白了杨守文的意思,有些惊讶的看着杨守文。自己兄长的这种心思,果然不是自己能够揣测。原来阿爹身边已经有如此多的危险,我日日跟随阿爹,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杨瑞到这个时候,终于是心服口服。他再也没有和杨守文争胜之心,只觉得在杨守文身上,似乎有太多需要他去学习的东西。盖老军看着杨守文,“我如何信你?”“呵呵,老军你错了,我不需要你信我,你只需要信我阿爹就行。阿爹曾对我说过,老军是条好汉。他还说,当初他初临昌平的时候,你曾帮助过他。我家二郎和盖二郎之间的恩怨矛盾,说穿了不过是小孩子把戏,当不得真。我阿爹之所以动你,并不是真的生气……呵呵,你也知道,年纪大了,要面子嘛。”杨守文微笑着说道,却让一旁杨瑞面红耳赤。盖老军猛然大笑起来,指着杨守文道:“兕子,我现在不信杨县尉,我更相信你。”“哦?”“就依你所说,咱们彼此合作。”盖老军说着,起身伸出手来。杨守文也不犹豫,站起来也伸出手,和盖老军击掌三下,算是订立下了契约。……盖老军和杨守文又聊了一会儿,杨守文起身告辞。不过,盖老军并没有送他,而是让盖嘉运代表他,把杨守文兄弟送出了老军客栈。此时,已经过了亥时。不知不觉,杨守文在老军客栈已经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客栈的大门外,还聚集着一些泼皮无赖。不过比之刚才,人数明显要少了很多。街道上也冷清不少,盖嘉运在前面走,杨守文兄弟跟在后面。三人快到坊门时,盖嘉运突然停下脚步。有一个泼皮拎着一个盒子,走上前递到了盖嘉运手里。盖嘉运笑眯眯看着杨瑞道:“二郎,此前我多有不是,你别怪罪,这权作是我的赔礼。”“啊?”杨瑞有些迷糊,接过了盒子。“这是什么?”“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盖嘉运嘿嘿直笑,而杨守文则露出莞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