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裂开一样,疼痛让它变得那么重,像一块硬梆梆的石头,脖子断掉似的,根本挪不动;胸口闷,大量的氧气充入,她像被灌透,冷,特别冷,神智在慢慢恢复,身体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来到医院前人就已经醒了,迟缓的意识,朦朦胧胧的,看一群白大褂把她推入急救室,而那个一直俯在她身边、不许她闭上眼睛的男人终于被撇在了后面。白惨惨的灯光从头顶晃过,远远恍惚的声音,“萱!别怕,我就在外面!”
反应不出他是谁,可他的脸是她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影像。一路上,她呼吸,一眨不眨,一直在他眼睛里,像小时候牵着的手,现在突然没有了,眼睛转,没有着落,很痛,很干,枯枯的……
诊疗台上,她像个乱线的木偶,任凭人们拆开,重组。
“一氧化碳中毒,昏迷时间不详!”
“左肩与后脑有擦碰外伤,左腕关节错位!”
“是她老公发现她的,一直在做心肺,也做了电除颤,急救赶到时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人们声音很大,可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又无法控制的呼吸,像沉在水底,越溺越深,特别怕,却不能动,心里想叫,呼吸越发痛苦,在煞白的顶灯里努力寻找着那双眼睛……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接连不断进入各种仪器,神智越来越清,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只有耳边还有:萱,萱,醒醒,萱……
终于,在人们想尽办法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后,又允许她精疲力尽地睡去,喉咙痛得厉害,想问,却想不起那个名字……
……
没有梦,沉沉的,再次醒来,是跟着仪器很轻的嘀嘀声。
慢慢地,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素净的白,橘色的灯光给房间铺满柔和的颜色。床边亮着监测仪器,正有一位护士在给她换吊瓶。
“醒了?”
护士俯身看她,笑眯眯的眼睛,“感觉怎么样?”
好温柔的小姐姐,季萱想说好,可喉咙干痛,一下没发出声,只好眨了下眼睛。
“你恢复得很好,从高压氧舱出来,各项指标就回复到正常范围了。”
季萱抿了抿唇,努力从喉中挣出点声音,“谢谢。”
“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自己……”
季萱想伸手,护士忙拦了,“哎,当心点,你手关节刚复位,不好乱动的。”
季萱这才注意到左手打了绷带,蹙了眉,真糟糕,摔倒的时候不是没有意识了么?怎么会蠢到用手腕去支撑?
“来,先喝点水。”护士把带着吸管的水杯送到她口边。
这么贴近被一个陌生人照顾,跟急诊室的医生们不同,季萱有点不太习惯,就着喝了一口就道了谢,眼睛这才环顾四周。
病房是里外套间,浴室、沙发、电视,半开放式椭圆间隔,帘子撩起一半,能看到外面的电脑办公桌,还有灯光装饰下的吧台式小厨房。再看护士小姐姐,制服都跟普通医护不一样,很漂亮。
这恐怕不只是VIP病房。
这样没必要的奢侈让她不得不想起那个最先赶到并且一个人坚持了十几分钟心肺复苏、彪悍意志力让急救医生们不停用这个来给她打气的“老公”。
“送我来的人……”
“张先生么?他刚才出去接电话了。一直在的。”
“哦。”
头还在痛,不过,听到他还在,季萱觉得应该起来,这才注意被子下的自己。
其实刚恢复神智她就意识到自己处于多么尴尬的境地,浴室里晕倒,身上别说衣服,水珠都没干。模糊的记忆里分辩出是他,也……幸好是他,不然换了谁来,她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
摸身上,已经都穿了,低头看被子里,纯棉半袖睡衣,贴身,轻薄,还有配套的内裤、睡裤,质地很舒服,难怪她醒来都没感觉,只不过,现在摸着,内裤好像穿反了。服务这么周到么?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丝念头,“这都是病号服么?”
“哦,不是。我们这里有提供,不过,张先生带了你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