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年轻人在想些什么,都无法否认,众目睽睽之下,白芷的确将那个山东进士给治好了。
而看起来年纪大点,应该较为有经验的那个大夫,却没有一击即中。
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崔誉也很好奇:“白大夫,为什么那位大夫打巴掌反而不行,你这样说几句话,却能够将他的狂病制住?”
此时高提点站在年轻人的身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是太过自负了。
从前也常有中举之后,突发癫狂之症的举子,他也曾用过这办法,怎么可能不行?
那个年轻人,也是双目灼灼,盯着白芷,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芷环顾四周,又指了指这个举子的身形。
“他虽然四十出头,可是看样子,却仍旧是身强力壮,若是方才那几个巴掌,是高提点亲自去扇,而不是高提点的弟子所扇,说不定,还有效果。”
崔誉想不通:“为什么?”
“很简单,只要说,主考官来了,见他疯了,要扇耳光,这位进士必然是怕革去功名的。”
“他是大喜癫狂,是心病,只能用其他情绪做主药,攻下这病。害怕也是一味药。”
经过白芷这样解释,崔誉也大致明白了些。
那个年轻人看向白芷的眼光,也带了点儿不一样的光。
更别说陆皖生了。
他更是眼神闪闪亮,虽然领教过白芷出其不意的治病手法,如今再次亲眼所见,更是为她折服,然而,好像还是不太保险。
崔誉接着白芷的话头:“看来白大夫也用的是害怕的情绪,攻下了他的因喜而癫狂的病。”
白芷点头:“不错,若是他真的严重了,听了我方才那一番话,跟着船行到瓜洲,也能慢慢好起来了,到时候只要下船,找个瓜洲的大夫,给去去心毒,大体也是无碍的。”
怪不得,她说这是死症,原来这是因为,她故意用这个死症的消息,来让发狂的进士冷静下来。
大喜大悲,方能成事。
原来如此。
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可,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女医,竟能想出这样意想不到的办法?
崔誉是个方正的读书人,他此刻不计较了,对着白芷,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先生在上,受我一拜。”
白芷也奇怪,为什么这新科状元对自己如此客气,又对她一拜。
如今听他娓娓道来,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周围的人也是听得惊了,尤其是那个负着双手,站在高提点前面的年轻人,他脸上本来是没什么表情,直到见到了崔誉给白芷行李,才透出了一丝情绪。
脸上的一点微小的波澜,心中却是骇浪滔天。
读书人从不拜女子,只拜孔圣,如今这个样子,肯定不是做戏。
他说的这件事,必定也是真的。
想不到,区区女子,也有如此见识。
更不用说,这样的见识,已经远超了一大部分考进士的举子。
年轻人眉头皱了一下,这到底是国之幸事,还是国之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