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采衣当年是独身一人来到长青县,嫁进夏府七年,从未回过娘家。令采衣死后,夏寻雪也问过夏远清关于母亲的事,母亲是哪里人?家里又有些什么亲戚?夏远清摇摇头。其实,令采衣从没对人说起过自己的任何事。除了知道“令采衣”这个名字外,夏远清对她这个人,他也完全不知。
人,不可能没有过去。她母亲来到长青县之前,一定有和她有关的人和事存在。
为什么她不提?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除了一本医典,也没留下一字半句。
夏寻雪知道,她母亲一定有自己的隐衷,不然,一个人怎么会抛弃自己的过去,还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
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娘……
夏寻雪相信,她母亲对过去是有留恋的,倘若不是这样,令采衣也不会常常站在院子里,对着北边的天空出神。
而紫阳城,就在长青县的北边。
她要查清楚令采衣的身份,必须要查清楚,因为……
夏寻雪收回神,手一直停在半空中,墨顺着笔尖落了几滴在信纸上。信里,她没提太医院的事,苏弘文说,他还可以帮她报名,她还没想好。
“沙、沙、沙、”能听到外面风吹过的声响。
夏寻雪把信塞进信封里,用书夹住,起身把烛台上已经燃过大半的蜡烛吹灭了。
如霜的月光从天窗的窗棱透进来,在地板上映出几个小方格,慢慢地移动。夏寻雪趟进被褥里,辗转了一个身,睡下了。
黑夜再长,也会迎来新的一天,第二天在太阳的光辉里如约而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倒是明媚的一天。
不过这茶楼,一早就不安分了。
天冷了,茶楼里喝茶的人也多了,但寻常百姓还是占了多数,也会有几个有钱的主,但总的来说还是少数。
再有一些主,就是为了夏元珊而来。
今日二楼的“琴字”雅座间里,坐了一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年约二十有几,名叫张昌,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家伙,随便一个扳指也是百两银子。相貌丑了些,一双眼睛生得小,和老鼠眼有几分像。旁边站了两个家仆,狐假虎威。张昌来茶楼的目的,也不为喝茶,就他那粗暴的脾性,也应该品不出个茶味。为的是夏元珊。
这几个月,夏元珊借着自己貌美的姿色,又喜招摇过市,没少去招蜂引蝶。这张昌,便是夏元珊曾经招惹过的一个。
夏寻雪又沏了一壶茶,这已经是第三次给琴字间送茶了。张昌醉翁之意不在酒,光是不停的给他送茶水,始终不见夏元珊的,他已经不耐烦了。
果然,张昌脾气躁了,伸手打掉了夏寻雪倒好的茶。滚烫的茶水溅到夏寻雪的手背,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立马被烫红了一片。
“说什么珊儿姑娘还没起床,这一炷香都过去了,人呢?是不是没把本大爷当回事。”张昌单手掀翻了桌子,声响惊动了二楼喝茶的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