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尴尬得直皱眉,赶紧说:“张姨,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大家都是一样住寝室,有什么好委屈的啊……您就别瞎操心了啊,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张姨却还是叹气,又说:“你跟她们怎么能一样呢……你在家里住的是什么环境,这儿又是什么环境?在家里的时候,还可以有佣人伺候着你,现在到了这儿,却样样事情都得自己来,你哪吃过这样的苦哦……唉,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苏暖听得尴尬至极,冲着张姨又是摆手又是使眼色的,可是张姨就像是完全没看见似的,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全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这下,寝室里的气氛岂止是异样,简直都快要结冰了!
苏暖能够感觉到,另外三个同学明显对自己有意见了。想想也知道了,张姨刚才说的那番话,不光是显得她矫情、娇气,还把其他人都给暗暗地贬低了一通啊。难不成全世界就只有她苏暖一个人是大小姐,其他人都是皮糙肉厚的丫鬟命么?
这年头,大多数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哪个不是爹妈的掌上明珠?甭管家境是不是富裕,听见这种话,都是不可能高兴的。
张姨那番貌似心疼她的话,实际上却把她变成寝室公敌了啊!
等到军训开始,班级里的同学互相熟悉了以后,这事儿一传开,说不定她能变成全班公敌!
想着这些,苏暖可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头皮直发麻。她心里也在犯嘀咕,平常张姨都是挺会为人处世的一个人,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她说那番话的时候,难道就没仔细考虑一下,别的室友听了以后会是什么心情么?
苏暖虽然心中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却又没时间往深了想,因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必须得化解掉这份误会才行。要不然的话,她可真是不用在这个寝室里住下去了。
可是,张姨都已经把话说成那样了,她到底要怎么说才能化解呢?
苏暖急得直冒冷汗,眼看着冷场的时间越来越长,气氛越来越糟糕,而她的脑子里却始终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出来化解的办法。
她都快要急死了,而是寝室长米晨则是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其实我们学校没有强迫学生一定要住校的,如果不能习惯集体寝室的话,搬出去住也是可以的。当然,苏暖同学,这个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我就只是告诉你一下而已。”
苏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真的以为对方就只是“告诉一下”而已,人家明明是在用话敲打她,告诉她莫要装X,真受不了集体宿舍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自己搬出去租房子去!
苏暖尴尬地强笑:“我没有不习惯啦,我……我挺喜欢住寝室的,真的,跟大家呆在一起我、我觉得挺热闹的……”
没人接话,苏暖脑子里甚至能脑补出来乌鸦在自己身后飞过的画面。
紧接着,张姨笑着说:“暖暖,其实我觉得那个同学说的办法挺好的,要不咱们不住这个寝室了吧,搬出去住,正好我也能照顾你。”
“张姨,真的不用。”苏暖实在是挂不住笑脸了,只能绷起脸来,不轻不重地说:“你心疼我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矫情,我也没有那么特殊,我挺喜欢住校的。好了,张姨,外面天都黑了,我先陪您出去吃晚饭吧。”说着,她也不再铺床了,而是赶紧从上铺爬下来,打算拉着张姨离开。毕竟,有很多话,她是没有办法当着新室友的面儿跟张姨说的。
张姨心里也清楚,自己刚才说的那两段话,已经非常不符合自己平时的言行风格了,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苏暖得起疑。真要是那样,后面的事情反倒不好办,于是她也见好就收,乐呵呵地任由苏暖拉着自己出门,然后略略压低音量,笑着说:“我就是个佣人,应该是由我来照顾你才对,结果现在却变成你照顾我了,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哦……”
她把音量拿捏得非常巧妙,刚刚好就是可以让屋里那三个人听清楚的程度。虽然后半截话因为走远了,估摸着屋里人应该听不见,但是只要她们听见了最重要的第一句,那就好办。
这是张姨临时想出来的办法,因为A大的学生宿舍条件真心挺好的,她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所以就只能在人际关系上面下功夫,努力地挑起苏暖跟新室友之间的矛盾了。她想着,如果苏暖在寝室里住得憋屈,那么就算今天不搬,过段时间也肯定会搬出去的。而且,如果是苏暖自己受不了被人孤立、排挤而决定搬走的话,是绝对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的,那样的话,对她来说反倒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