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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她们也是勇士（第1页）

筒子胡同位于洛邑城南，紧邻着洛邑大街的一侧。因过往这里多是朝庭武将的府邸所在，故此又称将军巷。

徐府坐落于将军巷的巷口处，已故的镇远将军徐镇翊在京时，府邸便建在此处。其长子徐清臣随康睿回京后，也就承袭了家业，住在了这里。

在徐府的左手边，一道之隔处也是一座府邸，原本是都威将军曾文诚的将军府。只是后来曾家获罪，家中老少皆被驱离出京，府中各式田产财物，也尽数被官家充公封存了起来。自那以后，这座房子便再也无人居住，好好的一座将军府就如此地荒置了下来。

然而，半月前朝廷突然颁旨，将这座荒废多年的府邸赏赐给了云州抚远将军徐清砚。因此，自接旨后的那一刻起，原本荒寂无音的府邸中又起了喧闹之声，各类工匠杂役进进出出地忙碌个不停，每个人都想尽早地将自己手中的活计做完，以便能让即将回京的大将军住进新府邸中。

虽说府门处都挂有徐府的匾额，但相较之下，便会发现新府门却要低于老徐府几分，这是徐清砚亲自嘱咐过的，虽然自己也开衙见府，但两座府邸相隔如此近，规制上定然是不可超越父亲与大哥所居之所。

两匹骏马停在了府门处，刚一停稳，老徐府中便急奔出几名仆役，有的牵马，有的安置下马凳，也有的想要上前搀扶，一时间倒是让徐清砚觉得好生忙碌。

刚摆手退去了这些仆役，徐清砚就见大门内飞奔出两名紧衣打扮的女子。尚未看清楚，其中一人便已扑至身前，一把抱住了自己说道：“三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等好久了。”

徐清砚笑着抽出手臂，用手指轻敲了一下身前女孩的额头，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陛下不让走，我敢走吗。”见妹妹松开了自己，他又用手揉了一下徐初霁的头，打趣地说道：“你都长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你如此抱着三哥，这要是让你未来的夫君看到，还不要吃上一坛子老醋。”

“多大你都是我徐初霁的三哥，抱抱怎么了？哼，谁敢嚼舌。”话音未落，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狡黠地一笑说道：“别人我倒是不怕，就怕未来的三嫂不高兴呢。”

徐清砚闻言，又笑着敲了一下徐初霁的额头，说道：“伶牙俐齿，就你会说。三哥都不知道你的嫂子在谁家呢，哪里来的不高兴。”

兄妹二人正嬉笑地说着话，只见另一名跑出的少女单膝着地，抱拳执礼道：“炽翎营校尉雅若参见抚远侯、骁骑将军。”

听到说话，徐清砚才看清跪地之人正是雅若。他快步上前，单手扶起了雅若，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还真的没认出来，雅若，你不是随静王一同入京的吗？你不和他在一起，跑到我家做什么？”

未等雅若开言，徐初霁抢话道：“三哥，你有所不知。静王和雅若姐姐回来的早，本应是该在一处的。可静王一入京便被皇后娘娘接进宫养伤了，雅若姐姐不便跟随，所以就到咱家啦，也是静王安排的，和我住在一处。”

听了小妹的话，徐清砚明白了个中因由，望着有些拘束的雅若，他发现少女羞红的面色中透着些许忧虑。

徐清砚清楚少女在忧虑什么，这里是京城，是皇权所在之地，早已不是北境那纵马驰骋，性命相依之所。在这繁华的都城里，在这皇权至上、门第等级森严的世俗中，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改变，这变化或是来源于自身，或是某些强加于人的力量。徐清砚了解，雅若想必也清楚，这应该就是少女藏于心中那不愿说出的忧虑。

想到此，徐清砚笑着望向雅若，口中说道：“有子墨哥哥在，雅若你就放心吧。明日一早随我入宫，一同给皇后娘娘请安，随便看看你的世华。”

雅若听了这话，脸上更是绯红一片，那份忧虑也渐渐地消散了去。

这时，又有两名劲装打扮的女子走出府门，见到徐清砚后，即刻跪地执礼道：“属下拜见抚远大将军，骁骑将军。”

说完，两名女子并未起身，转头望向徐初霁道：“小姐，夫人让大将军早些进门，酒菜业已备好，就等着大将军开宴了。”

徐清砚见两名女子在谈吐与风仪上有些军伍的气势，便开口问道：“你们二人可是云州军卒？”

“回大将军话，属下是炽翎营雅校尉的近卫。校尉让属下跟随小姐一段时间，一则习武，二则护卫。”两人回答的短练，没有一丝犹豫。

“混账。”徐清砚厉声喝道：“忘了自己的职责吗？你们是云州军，是上阵杀敌之人，不是谁人的奴仆。”

韩晋似乎想要帮着解释，刚要开口，便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徐清砚又转头望向雅若，一脸冰寒地说道：“雅校尉，你是一营之主官，身边之人皆是随你出生入死的人，不是寻常的仆役，你怎能做出如此的事来？”

雅若在内的三名女子未敢再说出一句话，皆是单膝跪地，听由大将军的训斥。

一旁的徐初霁猛然间呆住了，本是凝白的圆脸涨的通红，一对柳眉下的明眸中满是泪光。她从没见过三哥威严时的样子，她只觉得此刻的三哥变了，变的令人胆寒，其周身散发出的威压之势让自己发自内心的惧怕。

“三…三哥，是我请她们教我武技，陪我习武的。我当她们是姐姐，没…没…没当她们是仆役，呜…呜。”说着，徐初霁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沿着脸颊滚落在地。

听到哭声，徐清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到妹妹了，赶忙转身搂过徐初霁的肩膀，轻声说道：“吓到了吧，是三哥不好。三哥知道初霁也不会那样想，那样做。”

徐清砚双手扶住妹妹的肩头，望着她的眼睛，正色地说道：“初霁，哥哥不是气你。她们虽是女子，但她们也是云州赤甲军，是经过浴血拼杀后活下来的勇士。她们有着自己的尊严，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敬。三哥敬重她们，你也应该和三哥一样尊重她们。”

听着三哥的话，望着三哥真切的眼神，徐初霁抽泣地点了点头。

这时，两名女卫声音哽咽地说道：“大将军，小姐从未慢待过属下，一直都以姐妹相称，我等也真心愿意与小姐相处，请大将军不要责怪小姐。”

徐清砚转过身来，卸去了威严，轻声说道：“都起来吧，你们姐妹相处，我不反对。在徐府，你们就是我徐清砚的兄弟姐妹。素日里无须多礼，更无须向他人跪拜。记住，你们是云州军，是杀人于千里的将士。”

说罢，徐清砚拉过妹妹的手，笑道：“好啦，走吧，咱们别让大哥大嫂等久了。”说着，又冲着雅若三人招了手道：“走，一同吃酒去，我们徐家的厨子可是很厉害的，保准你们没几天就丰润起来了。”

听了这话，少女们都抿嘴笑了起来，刚才的不快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满脸泪痕的徐初霁更是又恢复以往的欢腾，拉着徐清砚的手嬉笑着走进府门，向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