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源跑了一阵,气喘吁吁之下身体又没有完全复原,实在连一步都跑不动了,冲着二子姬国栋叫道:“国栋,护住你娘、大嫂、你婆娘、侄子侄女快回,不要管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姬国栋焦急忧愁之下禁不住哭了出来:“爹,王正源说咱们姬家串通虎狼寨,看样子是要将咱们姬家全部拿了,就算咱们都回到了家,那又能怎样?”
不错,看样子王正源是要将姬家人尽数杀死,就算他们回到了家里,能逃得过王家人的魔爪吗?王正源可是说过要将姬家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的啊!姬家难道真的在劫难逃了?不然的话,昨日里那“恶鬼”为何上到了姬国卿身上?难道这是姬家灭门的前兆?
姬清源脸上难看已极,那边老伴、大儿媳、二儿媳、孙子孙女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乡邻秦虎见状不忍,背负起姬国梁的儿子姬世贤道:“姬老爷,我先背着小少爷回庄,不行的话我送小少爷到西和县我秦氏老宅……”
“不,不,”姬国梁妻子张氏抢过年仅四岁的儿子道:“把贤儿给我,我带贤儿回西汉水庄。”
秦虎无奈正要离开,姬清源将之叫回道:“秦虎,我们姬家平时待你怎样?”
秦虎咧嘴一个苦笑,道:“姬老爷,这还用说吗,我们秦虎一家若无老爷你照顾着,早几年都饿死干净了。”
姬清源拭泪道:“我们这里的人恐怕都走不了啦,也不劳烦你和其他乡亲了,你们快些回庄,告诉老三国卿。昨日里,老三国卿制得曹忠他们服服帖帖,曹忠他们似乎很听国卿的话。你到姬家后,就嘱咐国卿,让他放了虎狼寨曹忠他们,跟随曹忠他们去虎狼寨吧。”
“虎狼寨?”姬国栋猛然一个警觉,道:“爹,你这是让我们都到虎狼寨去落草?还有,国卿身上的邪魔已经祛除,虎狼寨曹忠那些人还会听国卿的话吗?”
“这个,”姬清源支吾道:“不管怎样,家里不是还有狗剩吗,可以让狗剩假托老三之言。昨日里,狗剩不是亲眼目睹了老三如何收拾了曹忠他们吗?国栋呀,咱们姬家自来跟王家不和,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不管是谁,只要能保住性命,日后大可寻机报仇。眼下,最要紧的是活命啊!咱们姬家从来没有跟虎狼寨撕破脸,只要你和国卿肯上虎狼寨,他们必定会收留你们。”
姬国栋拭泪道:“爹,富贵叔他们在哪儿挡着他们,他们一时过不来,你快跟我们一起回家收拾了去虎狼寨吧,老三他老是不听我的呀!”
“不,”姬清源从道旁捡起一根干树枝道:“我不去虎狼寨,我在这儿挡住他们。老三不听你的,你就让狗剩绑了他!国栋,快跟随秦虎他们走,记住,一定要放了曹忠他们,让他们带你们去虎狼寨。”
姬国栋无奈,背负起侄女姬淑清,让秦虎背着侄儿姬世贤,另外的几个乡亲搀扶着母亲、大嫂、妻子,舍弃了父亲向西汉水庄方向逃回。
儿子等走出里许后,姬清源抄起树枝,没有跟随儿子一众回庄,反而迎上东北方向王正源等县衙兵丁,心想就算是死,也要拖住他们一时半会儿。
刚起身回走几步,那边李运通握着大刀风一般退了回来。
“狗子,”姬清源呼唤道:“怎么退回来了,顶不住了?”
“老爷,”李运通飞快地跑到近前,扯拽住姬清源臂膀道:“我爹他们在挡着他们,老爷快随我回庄!”根本不理会姬清源怎么挣扎,只管扯拽着往西汉水庄方向跑。姬清源挣扎了一阵,终还是放弃了,随着李运通追赶儿子姬国栋他们而去。
姬慧卿落入王正源等之手,又听了王正源那样的话后,哪里还肯前往天水县?
趁人不备,掀开轿帘,跳了出去。由于山路狭窄而滑溜,姬慧卿离轿之后身子一滑,碰到了一名天水县兵丁,连带着那兵丁一起向山下滑去。
弄死了姬慧卿,就等于彻底跟虎狼寨撕破了脸。以王家目前势力,还远远不能奈何虎狼寨。王正源一时慌了神,指使身边人道:“快,快救姬家丫头,快救姬家丫头,千万莫伤了她!”跟随出来的县衙兵丁,都知道这个姬家丫头是焦精忠的五房小妾,明日里就要跟焦精忠成亲,弄死弄伤了,还怎么跟焦精忠交差?
早先,王正源说什么姬家串通勾结虎狼寨,众兵丁自然是将信将疑。认识王正道和王正源这许久以来,他们都听闻王家跟姬家不睦,并且仇恨还颇甚。勾结串通虎狼寨云云,多半是王正源谎称焦精忠之言公报私仇。焦精忠要的是姬家的女子,而不是想要跟姬家结为亲戚。只要得到了姬家的女子,姬家其他人的死活跟他关系不大,故而王正源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可是,转念又一想,焦精忠强娶的前四房,对她们的娘家好像都比较照顾,焦精忠没有理由得到姬慧卿后就安排杀了姬家其他人呀?
一个照面之后,姬家人基本上都跑了,若说无法追赶,那绝对是假话,原因是跟随王正源前来西秦岭山的兵丁并不想完全听王正源的。万一王正源的话是假的,焦精忠根本没有这么一说,到时候王家有的是办法解释,自己这些人如何向焦精忠回复?
不然的话,还真的以为仅凭李富贵等四五个人就把天水县衙跟随王正源前来的二十余兵丁都给挡住了?
这一带道路不平坦,但绝对不能说得上陡峭。姬慧卿跳出花轿后,刚好落脚处那一带稍显陡峭,故而身子滑下了山坡。不过滑出不足四丈,便被草树挡住,跟随同时滑下的那个兵汉,一把抓过姬慧卿,姬慧卿想要挣脱,哪里能够?
不管怎么说,抓住的女子都是焦大人的婆娘,莫说弄死弄伤,就是给那兵汉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心存轻薄之念。
王正源文不成武不就,要他冲到前头去对付李富贵等,恐怕早被怒不可遏的李富贵给砍成七八块了。无法、也不敢冲到前头,只能远远地在后面催促,奈何跟随而来的兵汉都不是忠于王家的人,乒乒乓乓地打得确实热闹,端的中看不中用。十几个人对付四五个人,没有伤到人家分毫,反而被人家逼得步步后退。
不武的王正源看不出那些兵汉出工不出力,还以为李富贵几人真的勇猛无俦,战战兢兢地扯过姬慧卿,往花轿中一塞,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她,再让她离开了花轿,你们都别回县衙了!”
“王大人放心,”适才扯回姬慧卿的那个三十出头的兵汉笑道:“她跑不了……”
“你,你”王正源指着那兵汉怒道:“你还笑?”
不但那个兵汉嗤地又是一笑,花轿旁另外几个兵汉都哈哈大笑起来:“王大人,我们笑也不行吗?”
“你,你们”王正源大怒道:“你们这分明是在敷衍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这么多人弄不过李富贵他们几人,不是他们太强,而是你们根本就是在敷衍!我跟你们说,灭除姬家这些勾结匪贼的乱民,是焦大人的密令,你们违令不听,回头我禀明了焦大人,狠狠收拾你们!快,快给我收拾了姬家的这几个贼子,然后捉拿追杀其他的,漏过一个,你们来抵命!”
王正源是不是在说谎,没有人敢到焦精忠那里去证实。不管怎么说,王正源如今是他们这二十几人的上司,单单抗令不遵这个罪名,他们就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