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谭毅照着定好的路道图合算了费用,五十八万七千六百两银。六百两,他决定自掏,那就是要报五十八万七千两银,比他曾上呈予李文满的要多九万三千两。
云崇青拿到文书,让记恩和六哥核算了两遍,确定无误后,便先拨了十五万两银。谭毅没全动,取了两万两,带着十七侍卫匆匆赴吹郧县。当夜,一本封好的折子随倒夜香的出了响州府城。
就在李文满耐心要耗尽时,云崇青出知州府了,不过不是去知府府衙,而是往城西。
城西三和赌坊已被包围。蒋方和冷肃着脸骑在马上,无视几欲冲出围圈的五六凶狠大汉。赌坊掌柜也是一脸横肉,手上戴着镶红宝石的大金戒指,拱礼放话:“大人,三和赌坊可不是您想围就能围的。”
蒋方和不理,云大人说了,他们是官。附近的百姓闻讯赶来瞧热闹,官兵重重,他们又不敢靠近,私语不绝。
“谁拿的主意?”
“还能有谁?这三和赌坊自打去年底在这开起来,就嚣张得很。他们后门现在还有人敢走那过吗?”
“剁人手脚时,这些人大概没想到俺们响州府会来那么个人物。”
“是云大人吗?”
“肯定是云知州,不然蒋大人没这底气。”
云崇青与记恩、云崇悌骑马到时,围观的百姓自觉让道。掌柜看见人来,不但不怕,还涨了气势:“云大人,三和赌坊打开门做生意,蒋大人这般折腾,真是不容小民活了。”
蒋方和拱礼:“大人,您来了。”
云崇青轻嗯一声,环顾了下四周,目光终定在赌坊那两扇铜门上。貔貅的嘴大张着,摆明了只进不出。
“你这生意不小啊!”
“大人说笑了,您还是让蒋大人赶紧把官兵撤了。小民这不少客人都被吓破胆了。”掌柜起了笑脸,也掩不住一身匪气。云崇青眉头一蹙:“我听你这话不对啊…本官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示了?”
闻言,掌柜脸上的笑立时散了,腔调就不带客气了:“大人,小民没说错话,您再思量思量。”
“思量什么?”看来郭阳送予他的厚礼是这位经手的,云崇青浅笑:“思量着怎么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一片死寂,掌柜瞅着云崇青面上的笑,心渐渐揪紧,这是吃了不认了?李文满那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还不来?
“大人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尽管说。小民一定想法让您满意。”
“这样说话就中听了。”云崇青伸手向记恩。记恩立马掏出盖了印的官帖放到他手上。
蒋方和吞咽,右手离开缰绳,握上剑柄。云崇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官帖,眼里滑过冷锋,运力将帖掷向掌柜。
掌柜也是练家子,在官帖逼近到尺内时,出手接住,刚想翻开看看,就闻一字“抄”。他脱口而出:“谁敢?”
蒋方和可不管,得令即拔剑,大声道:“抄。”
一声令下,官兵立时动作,负隅顽抗者,一律卸胳膊断腿。场面一度混乱,但很快就安定了。今日围三和赌坊是突袭,三和赌坊一点防备都没。掌柜被摁压在地,还在大嚷:“云崇青,你知道你抄的是谁的地吗?”
杂乱的脚步从后方来,云崇青猜到来人是谁,放大声笑言:“难道又是知府大人的?”
“不是。”回话的是赶至的李文满,他没想到才抵此地,就听闻诬陷。那么多百姓围着,云崇青是真的想要他死。“云大人请慎言。”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云崇青回头瞟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李文满:“毕竟前不久才有一位放肆的牙婆,问了我同样的话。我不信片面之词,但…”等李文满走到身边,做样侧首细细打量。
“大人这么着急忙慌地赶来,是怕我脸嫩又上任不久,压不住这起子刁民吗?”
李文满眼睁睁地看着官兵一箱一箱地往外抬。盖子合着也不知箱里装了什么东西,但都要两三人抬,肯定实沉沉的。
“你抄三和赌坊,拿着什么罪证了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抄三和赌坊还要拿罪证吗?”云崇青冷对李文满:“赌坊后门拴着条恶犬,大人可以去瞧瞧,那恶犬窝里积了多少人骨。”
李文满倒吸一气:“这…”
云崇青仰首看青天:“抄三和赌坊没知会大人一声,是我的错。我向大人赔个不是,也借此机会,明确一点。”声音放轻,幽幽然。“大雍的天是皇上,包括这响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