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前三天,时渊把老物件一一摆放出来,什么模型什么书籍什么速写本,还有程游文给他的剧本,邬正青送的星球模型,关教授给他的口琴和天文望远镜。
等东西都放好,这个家总算看起来有点人味了。
大部分时候,陆听寒对时渊的各种布置没有意见。哪怕他一进门就会撞到门口的捕梦网——时渊够不着更高处了;哪怕书柜还差点倒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撑住书柜一手提走了书柜下的时渊,并且弹了时渊的脑壳。
陆听寒唯一提出异议,是在床头多了一串小彩灯的时候。
时渊翻出了几枚旧电池放进去,那彩灯在床头缠着,一开就五彩斑斓,炫彩动感,颇有节日氛围。更要命的是它还会唱歌,一启动就开始播放欢快的儿歌。
陆上将在睡前听了两天的小鸭子找妈妈之后,终于忍不住了,问:“时渊,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东西的?”
“我也不知道。”时渊说,“应该是从老房子带过来的。”
“能让它别唱歌吗?”
“好像不行,它一开灯一定会唱歌,你不喜欢小鸭子找妈妈么?”
陆听寒冷酷道:“不。”
时渊想了想:“那我看看怎么换歌。”
陆听寒又听了两天的小蝌蚪找妈妈。
次日时渊回家,彩灯不亮了。他检查了一番,发现电池盒神奇地空了。
不仅如此,家里所有的老电池都神奇地不见了。
他问陆听寒:“怎么电池都没了?”
陆听寒靠着床头看书,头顶是终于闭嘴了的彩灯。他回答:“我不知道。”
时渊觉得不对劲:“是不是你把电池都拿走了?”
“怎么可能。”陆听寒说,“我会偷这种东西?”
时渊越想越狐疑。还没等他的疑问发酵,陆听寒开始猛揉他的脑袋。
时渊:“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他立马忘记了彩灯和找妈妈的事情。
而关教授那一边,“深潜”计划还在继续。
关教授在风阳城受伤了,好在只是皮肉伤,打了抑制剂,养了两三周就恢复了。
他继续观察、记录时渊的感染波长。
但是,时渊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他在办公室待着,几天都没事情做,一边打理尾巴一边白拿高工资。
当之无愧的摸鱼大王,林叶然看到必脑溢血。
他问关教授:“最近的研究怎么样?”
关教授推了推眼镜,回答道:“我们还在努力。还是那句话,你的感染模式太复杂了,模拟的难度……真的非常高。之前我们记录的数据够了,所以,你暂时没什么事儿。”
“好吧。”时渊说。
关教授叹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坐在时渊对面。
他缓缓道:“时渊,我实话和你说吧。”
时渊:“嗯?”
“现在几乎能断言,模拟你的波长是不可能的。”关教授说,“这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东西。人类终其一生都在被时间追逐,生老病死,难逃一劫,深渊或许存在无数年了,宇宙就更漫长,人类文明只是沧海一粟。这样的我们……还没攻克绝症,延长寿命,还没理解宇宙的真谛、在太空畅游,就更别说通晓时间。”
时渊:“啊……”
他歪了歪头。
关教授继续讲:“之前我也说过,如果我能知道深渊是怎么在星球之间穿行的,那我死而无憾了。”
时渊没办法给他解答。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
关教授看着他说:“抛开人类的存亡不说,我得承认深渊是奇迹,而你是奇迹中的奇迹。”他笑了一下,“你是个身怀神力的小朋友,住在象牙塔,却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时渊是怪物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