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圆月,倒映汩汩流水。人生代代,江月年年,不也就是这么一弹指,随流水地过了么。
他继续信步往前走,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个人朝他走过来。
顾凭眯起眼,朝他看了看。
哦,是赵长起啊。
赵长起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却没有说。月光下,他眼中的神『色』有一丝复杂。
顾凭想:这是了?
看来今晚他来犒赏宴上,听到关于海郡萧氏的事,些,并不是无意间他给听到的啊。想来也是,陈晏这人,是不喜欢人议论私事的。他若是不想让人这事,只需要敲打一句,就会让些从凤都来的人趣地闭上嘴。
……所以,这件事,他没有打算瞒他。
不为何,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顾凭忽然就笑了笑。
他望赵长起,浅浅笑:“你有对我说?”
无论是他的笑还是他的眼神,都是无比的平静,平静得似乎带上了一丝淡然。
赵长起抿了抿嘴唇。
他想说,这种事或迟或早,总会发生的。坐在陈晏这个位置上,他就是对美『色』看得再淡,也必须要留下自己的子嗣。
他想说,如果是顾凭以前还在秦王府后院的时候,这样一个女人,确实是值得『操』一下心的。但现在顾凭已经入了朝堂,不但有秦王一系在后面给他保驾护航,还得了帝王赏识。这个时候,陈晏后院中的任何女人都动摇不了他了,也威胁不到他了,他真的没必要在意这些。
但是这些到了嘴边,他看顾凭的眼睛,却不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赵长起挤出一个微笑,说:“我们刚下来了进攻沉台的法子。”
怪不得这里清得么干净,原来是里面在议策。
事关机密,赵长起俯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将陈晏制的策略给说了一遍,然后他直起,笑『吟』『吟』地看顾凭:“这法子是冒险了点,但既然殿下了,就是它了。”
冒险了点,你管这叫冒险了点?
顾凭顿了顿,问:“东洲军边怎么说?”
“你也看出来了,这法子冒险。便是可以一用,天底下能将它用出来的,也只有殿下一个。殿下指挥冠甲军是如臂使指,但再加上东洲军,就不好说了。这一战,起码这一路,我们不会与东洲军同进。殿下的意思是,你看看东洲军该如何配合,若有安排,联系郑旸便是。”
他说:“这些,殿下跟郑旸也交代过。”
顾凭点了点头。
赵长起:“顾凭,你还没怎么见过你家殿下打仗吧?这一回你可以见一见了。”
之前,就算是顾凭还在陈晏帐下做小幕僚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他在一众谋臣里很不显眼,或者是因为其他么原因,他一般都是留守后方,不会同陈晏一起上前线。
所以赵长起有此一说。
顾凭抬起眼,淡淡地望了望他。
你家殿下?他想,这真是说错了。陈晏可不是他家的。
但是,看赵长起脸上一抹故作的轻松,他终于还是没有说么。
顾凭:“殿下还在前面吧。”他提起步,边走边,“我见见他。”
为么要见呢?
其实这一面,真是没么必要。但是,想到与海郡萧氏联婚的消息,陈晏没有瞒下他,就算出于这个,还是见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