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等人乘坐的马车往临安城内驶去,皇帝一行人的车马却是停驻在了码头旁,正预备下马车乘船
皇帝下了马车后,便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将安置着贵妃的药桶搬了下来,一并带上船去。
方才那盯着着玲珑眼神骇人的贵妃,此刻在药桶中无声垂下眼帘,借着眼帘遮去眸中的戾气。
贵妃是识得那位医女嬷嬷的,她知晓那医女嬷嬷原就是郑国公府的老夫人为皇后费心所寻,专门照料有孕夫人的女医。玲珑若是不曾有孕,这医女嬷嬷,怎么可能会到她跟前伺候。
若说是为了调养身子,那更是不对了。
皇后喜爱的儿媳,原本可不是这位宁安侯府的二姑娘。何况眼下局势吃紧,祁祯人都在前线,皇后一心惦念着她远在前线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为沈家姑娘调养身子。
能让她此时费时间费精力安置照料,除了是这沈二姑娘已有身孕外,哪里还有什么旁的可能。
同为女子,贵妃也曾有过身孕,自然能看出沈玲珑的模样,不会只是舟车劳顿身子不适的缘故。
她如此想着,不自觉浑身发颤,连垂着的眼帘都开始颤抖。想到自己死在祁祯手中的儿子,再想起方才沈家二姑娘有孕害喜的模样,眼帘遮掩下的眼眸里满是血恨。
祁祯害了她的儿子,让她饱受丧子之痛,那她,也要让祁祯尝一尝,失去自己的骨肉,有多么的痛。
内侍搬着药桶上了船,皇帝从前在宫中时为了掩人耳目方才将贵妃安置在自己身边,可如今离了宫,他委实不愿同此时的贵妃日夜相对,便吩咐了内侍将其搬到了同自己歇息的船舱距离甚远的舱房里,安排了个伺候的人跟着照料。
伺候的奴才对着一个安置在药桶里半死不活的人并不上心,将她抬了进去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船只扬帆启航,驶离港口往海上而去。
外头风声水声不住作响,待到入夜时分,众人都已沉沉睡去。
贵妃所在的船舱,突然响起了一声木桶砸地的声音。
伺候的奴才睡得沉,并未察觉到这声闷响。
船舱内的贵妃在药桶中推倒了木桶,从中爬了出来。
她爬出了木桶,又匍匐爬行至门口。外头负责伺候她的奴才睡得极沉,贵妃趁机爬了出去上了甲板,而后,一跃跳进了水中。
夜色中扑通一声,无人察觉不对。
次日一早,奴才发现人不见了,忙上禀给皇帝去向皇帝请罪。
皇帝过来看过,见那药桶中干涸的药汁,清楚这药桶定是昨夜便倒了。
贵妃私逃定是下了水,一夜过去了,此刻海水茫茫,倒是让人无处可寻。
皇帝眉心紧拧,想不通在宫中时一心求着他带她离开的人,为何会推翻药桶私逃。
那样重的伤,跳入海中,怕是九死一生,性命难保。
一旁的亲近内侍瞧见皇帝眉心紧拧,打量着那药桶,开口道“贵妃多年得宠,而今一朝失势,又伤了身子毁了容貌,如同废人般被困在药桶里,许是觉得生不如死,便生了自尽的念头投了海。”
皇帝眉眼微沉,心知隐隐觉出不对劲来。
贵妃毕竟是他多年的枕边人,他知晓她的性子,不是求死之人,便隐隐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
可眼下已在海上,却也无处可寻人。
皇帝低眸思量了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去信给宫中一趟,告知皇后和郑经宴,贵妃投海了,生死不知,让他们多加留意贵妃,免得再出什么祸患。”
距离临安城不远的一处岛屿上,贵妃被祁墨手下的人带了过来。
昨夜贵妃跳海后,便往回不住的游,总算游到了一处陆地。
而后她在即将力竭昏倒之时,捡了块碎石,划破手腕筋脉中,从中刨出了蛊虫。
祁墨的蛊虫,一旦从被下蛊之人身上刨出,下蛊的祁墨便能借手中的母蛊,寻到被下蛊之人的下落。
贵妃借此,引祁墨的人过来。
果然,祁墨察觉贵妃身上蛊虫被刨后,命手下人寻了过来,那手下看到昏死过去的贵妃后,便将她带回了那处岛上。
手下将人带来之时,祁墨正在海岸旁。
他此时仍旧坐着轮椅,即便腿疾早已痊愈。
那位祁墨的表舅,站在他身侧,瞧着他身下的轮椅,神色厌烦,一口鞑靼腔调说着中原汉话道“我们草原上的儿郎,从来都是马上英雄,你从前腿脚不好要坐轮椅不精骑射也就算了,怎的腿疾痊愈后,还要窝在轮椅上,做这副窝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