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被玲珑这话问住,脑子瞬时乱了起来。
这暗卫心中也是为难,她总不能说,因为从前数年,沈玲珑都只是沈姑娘,南苑也好,东宫也罢,甚至是观月楼内,奴婢们早已习惯了如此唤她。
若真是如此说,便是玲珑记不起从前,也听不明白,祁祯也定会治她搬弄是非之罪。
可若是不说,眼下玲珑却又问了,想避是避不开的。
暗卫几番为难,好在还算镇定,总算稳住了心绪,神色如常回道:“瞧奴婢这脑子,郎君和夫人成亲之礼刚全不久,奴婢一时没转过弯来,多谢夫人提醒,奴婢往后一定记下。”
暗卫如此说着,玲珑却仍旧觉得怪异。
即便这婢女口称“夫人”,她也觉得陌生无比。
这声“夫人”于此刻的玲珑而言,只有虚无缥缈,毫无真切之感。
玲珑垂眸怔怔,将脂粉在妆案上碾的更碎,嗓音低低,轻喃了句:“不必,我听惯了姑娘,不必改口。”
话落不待婢女应声,便起身抬步,重又掀开帘帐,落座在里头床榻上,抱膝低眸不语,让婢女退下。
这婢女有心想劝慰玲珑几句,又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只得退了出去。
小院安静无声,婢女立在院中,往军营的方向望了眼,想着,也不知主子听了沈姑娘的话,可会回来一趟。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主子的性子,真是别扭极了。
这般费心带回身边,暗卫贴身看护,一应照料事无巨细上心,若说是对沈姑娘无情,那是决不可能,可若是存了情意,主子他又为何偏偏不来见沈姑娘。
眼下已然过去这么久的时日,主子一次也不曾现身,便是再惦记沈姑娘,如今怕是也只会将人推的更远。
暗卫如此想着,只盼着今日祁祯能回来一趟,安一安沈姑娘的心。
边城军帐之中。
满桌案的军报奏章堆成小丘,祁祯一本又一本看过,却在看到某一本时,突然停下。
说来也怪,鞑靼犯边已有月余,祁祯原本以为,定是一场硬仗要打,可在他刚抵达边城之时,鞑靼境内却突然出了内战。
内战一起,鞑靼便停兵止戈,便是那位前世最为狼子野心的鞑靼首领,也困于内战泥沼,脱不开身,上表要祁祯休战。
原本这样的局面,该是再好不过。
可祁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前世的鞑靼,并未在此时这般生过内战。
祁祯和鞑靼交战数载,对这个族群,再明白不过。他们贪慕中原,非一人之因,更不仅是王族图谋。
全族以战养战,武力日强,要的是中原丰沛的沃土。而那个鞑靼的首领,野心勃勃,决不可能放弃南下中原的野心。
倘若鞑靼当真内战,此时停战,反倒不妙。
若是停战,待日后鞑靼解决了内困,怕是立马便要挥师中原。
可若是不停,假使鞑靼的确正处于内战,趁此机会北伐,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只是这所谓的内战,祁祯并不知真假,不能妄断。
故而便派了亲信暗探,前往鞑靼查探消息。
这不,眼下祁祯看着的,便是暗探送来的关于鞑靼内战的奏报。
此刻祁祯看着奏报上的内容,扶额拧眉,半晌未语。
好一会儿后,他才启唇吩咐身边伺候的人道:“去唤程渡过来。”
程渡,正是西北节度使。
亲卫过去传信儿,不一会儿,程渡便赶了过来。
程渡一入军帐,祁祯便将手中暗探送来的奏报给了他,示意他仔细看过。
程渡接了奏报,细细看过,抬眼看向祁祯,神色惊诧不已,不敢置信问道:“鞑靼王室正统血脉找到了?”
祁祯微微颔首,应道:“暗探是如此禀告的。若是消息没有错漏,这便是鞑靼内战的缘由。”
而今的鞑靼首领是靠厮杀上位,并未正统王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