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口水喝!”
“什么时候开饭?”
“官爷,马桶满了,来倒啊,不倒尿地上了啊!”
在一片喧哗声中,节级和牢子共同痛不欲生,感觉牢里前所未有的混乱。
牢里还只是混乱,外面则是混乱兼恐慌,满大街的搜查和禁军骤然出动,都让人心慌。
临近过年,喜悦气氛都因此冲淡,大街小巷都弥漫着一股慌慌张张的气息。
窦曲山和倪鹏想用其他的报馆和茶坊来混淆视听,然而这些小报和茶坊,大多都是不干不净,背后耸立着一位或者多位靠山,大难临头,大家纷纷去找各自的后盾和金主。
各路干爹、丈丈、恩师、挚友纷纷出马,投送名帖到知府衙门求情,说自家的小报或是茶馆都是绝对的清清白白,和细作没有半点关系,况且细作不是已经在禁军手里了吗,窦知府就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让京城恢复平静吧。
帖子里虽然没有附送金银等物,但是都写了各自的大名,也算是附送给窦曲山一个人情。
要是窦曲山还不放人,那就未免太不识相了——大家都在京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不结仇的好。
官官若是不相护,难道去护平头百姓?
那才是笑话。
厚厚的一摞帖子摆在桌上,就放在一碟子糟腌旁。
原来窦曲山和倪鹏先前都饿着肚子,等到张旭樘走了,细作的消息也确定下来,才彻底放下心,察觉出了饥饿。
这一桌席面摆的南北结合,既有潭州名菜,又有京都大菜,鱼也是一分为二,炖了一盆,又切了一盘,又有蒸卷、豆腐、肥鲊、黄羊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倪鹏吃了一碗烂羊肉,手指在帕子上一捻,翻开一张帖子:“这些小报也都是别人的舌头。”
窦曲山用汤泡着饭,唏哩呼噜的吃了一碗:“京都里的事难就难在这里,牵连太广,人人都是沾亲带故,哪怕一个小脚店,兴许后头也有个得宠的姨娘,不能轻举妄动,今天要不是因为今上明旨,我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
“闹一场也好,”倪鹏又拿起一张帖子细看,“以后相公处事,便有依据了。”
帖子刚拿起来,就从里面飘出来一张竹纸,乃是书铺红笔所写讼书一封,上有张旭樘姓名、年二十三、住州桥内皇城边、在身有疾,今为宋绘月殴打其一事,乞请衙司施行。
窦曲山接过状子细看,末了对倪鹏道:“张衙内这是非整治大娘子不可,若是按律,徒一年。。。。。。”
倪鹏打断他:“相公着相了,按律?按的什么律?”
窦曲山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答道:“自然是按的斗讼律。”
倪鹏摇头:“相公,咱们现在,按的哪里是什么斗讼律,分明按的是张家的律啊。”
说罢,他仔细对窦曲山道:“若是按律,张衙内的状子就不应该夹在张家名帖中,张衙内在京都各大衙门出入,如同自己家一般,更没有按律,就连贵妃罚他在大相国寺静修,他也是进进出出,无人管束,我听闻张衙内如今还时不时的去大相国寺,贵妃就夸他有佛心,哪里有律法严明之意?